布魯塞爾舒曼廣場的晨霧尚未散儘，林燁已站在歐盟委員會大樓冰冷的玻璃幕牆前。老趙搓著凍僵的手，哈出的白氣瞬間凝結成霜："林總，翻譯說九點才放人。"
林燁摩挲著公文包磨損的提手，裡麵裝著應對反傾銷調查的三百頁答辯材料。抬頭望見旗杆上藍底金星旗時，他想起父親筆記裡潦草的字跡："歐羅巴非鐵板一塊。"
會議室橡木長桌對麵，歐盟貿易代表德科斯塔的銀發梳得一絲不苟。他推過咖啡杯時，袖扣折射的冷光恰如案頭光伏組件樣品鋒利的邊緣。
"林先生，"德科斯塔的英語帶著法語腔，"25的傾銷幅度，這是初步裁定。"
林燁翻開證據冊，指尖點在某德企的財務報告附注："如果計入貴方政府對矽料補貼的隱性成本..."他故意停頓，看著對方無名指微微抽動。
談判僵持到午休時，林燁在洗手間撞見德科斯塔的助理。年輕人塞來紙條，德文寫著："今晚七點，聖米歇爾噴泉。"水龍頭嘩響中，林燁瞥見他領帶夾上的鷹徽——與山本戒指同源。
老趙在唐人街麵館急得拍桌子："肯定是陷阱！"
"也是機會。"林燁攪著雲吞麵，"德科斯塔的夫人姓陳，台灣陳家。"
噴泉邊積雪未化，德科斯塔大衣領豎得極高："令堂還好嗎？"他突然用生硬的中文問，"我嶽父陳永仁總提起他姐姐。"
林燁捏緊口袋裡的懷表。母親從未提過歐洲親戚，但表蓋內側確實刻著"布魯塞爾"和一組數字。他不動聲色地答："家母安好，常念及舅父。"
次日聽證會風雲突變。德科斯塔突然拋出中國光伏企業接受軍方資助的"證據"，投影幕布出現華燁廠區衛星圖，紅圈標出疑似導彈發射井的位置。滿場嘩然中，林燁舉起優盤："請播放真實坐標對照。"
畫麵切換成穀歌地球，所謂"發射井"實為消防蓄水池。林燁走到德科斯塔麵前，亮出手機照片——昨夜會麵時他大衣紐扣的微型攝像機反光。
"敲詐！"德科斯塔拍案而起。
"不，"林燁微笑，"是教您認清合作夥伴。"他按下播放鍵，錄音裡山本的聲音清晰可辨："搞定德科斯塔，亞太市場歸你。"
休會期間，老趙查到關鍵信息：德科斯塔妻弟控股的航運公司，上月剛承接陳家往伊朗的"設備運輸"。林燁立即聯係秦參謀長，兩小時後中國海關傳來查扣清單。
最終辯論時，林燁將海關照片推過桌麵："德科斯塔先生，您需要解釋雙酚a運輸許可的問題。"那是製造導彈外殼的原料，歐盟明令禁運。
德科斯塔臉色灰敗地提前離席。當晚，林燁接到陌生電話，陳永仁的嗓音透過電流扭曲："林家小子，你斷了我三條財路。"
"還剩九十七條。"林燁望著窗外歐盟旗幟，"夠您安享晚年。"
次日裁定書出乎意料：反傾銷稅降至11，但附加了技術轉讓條款。老趙憤憤不平，林燁卻盯著條款細則微笑——德方需同步公開聚光光伏核心技術，這正是華燁研發的瓶頸。
歸國航班上，空姐遞來《金融時報》。頭版報道歐盟專員涉醜聞辭職，內頁小字提到某中資企業獲得德國技術許可。林燁合上報紙時，摸到座椅縫裡的sd卡。
插入筆記本，畫麵是南極冰層下的金屬結構，與父親圖紙如出一轍。最後幀閃過德文標注："永動機試驗場，1945。"
舷窗外雲海翻湧，林燁想起德科斯塔臨彆時的耳語："山本家族在找的東西，或許你母親早已留下線索。"
虹橋機場落地時，老趙手機收到短信：矽料期貨暴漲20。林燁握緊懷表，表蓋數字在陽光下泛著幽光——那是母親臨終前劃下的經緯度，直指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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