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河水的冰冷刺骨尚未完全消退，顧慎為被那紅發少女幾乎是拖拽著前行。他渾身劇痛，精神力枯竭帶來的眩暈感陣陣襲來，眉心那銀藍色的印記灼灼發熱，仿佛烙鐵印在靈魂深處。兩天……隻有兩天時間？這突如其來的時限如同絞索套上脖頸，讓他本就緊繃的神經幾乎斷裂。
“你……到底是誰？”顧慎為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為什麼幫我？”
少女——露娜，頭也不回，腳步敏捷地避開地上的根須和石塊，她的力氣大得驚人，支撐著顧慎為大半重量依舊行動迅速。
“露娜。一個拿錢辦事，偶爾也看心情辦事的。”她的回答簡潔而帶著棱角，“幫你？順手而已。那家夥的賞金夠我吃一周了。”她頓了頓，側頭瞥了他一眼，目光再次掠過他眉心的印記，補充道，“而且，你看起來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學院老爺，也不像鬣狗幫的渣滓。你眉心的東西……很有趣。”
很現實的理由，但顧慎為並未完全放鬆警惕。在這陌生險境，任何人都不可輕信。
露娜將他帶離河灘，鑽進一條極其隱蔽的、被藤蔓覆蓋的山壁裂縫。裡麵竟然彆有洞天，是一個狹窄卻乾燥的山洞，角落裡鋪著乾草，散落著一些簡陋的生活用具和狩獵工具，顯然是她的一處臨時據點。
“暫時安全。”露娜將顧慎為放在乾草堆上，自己則走到洞口，警惕地向外張望，“鬣狗幫的人很少來這片區域，學院的老爺們更看不上這種地方。但你到底惹了多大麻煩？莫裡斯……這名字我聽過，學院裡的大人物，出了名的胃口大，手黑。”
顧慎為背靠著冰冷的石壁，劇烈喘息，沒有立刻回答。他在快速評估現狀和露娜的話。兩天時間，重傷之軀，強敵追殺，還有一個目的不明的野生少女……希望渺茫得令人絕望。
但不能放棄！埃德加生死未卜，莫裡斯和希卡娜的威脅仍在，自己身上的秘密更是絕不能落入對方手中！
他需要信息，需要力量，需要……盟友？哪怕隻是暫時的。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露娜：“我的麻煩很大。莫裡斯想要我死，或者更糟。我還有兩天時間，必須解決所有問題，否則……”他沒有說下去，但眼神中的決絕說明了一切。
露娜抱著手臂，歪頭看著他，火紅的短發在從縫隙透入的微光下像一團跳動的火焰。“兩天？解決一個學院大佬？嗬，口氣不小。”她語氣帶著調侃，但眼神卻認真了幾分，“憑什麼？就憑你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和那個發光的腦門？”
顧慎為沉默片刻，緩緩抬起手，指向自己眉心的印記：“憑這個，還有我知道的一些……他不惜一切也想得到的東西。”他不能透露幻靈草和生命共鳴的核心秘密，但可以拋出誘餌，“莫裡斯在學院內外有很多見不得光的勾當，包括雇傭‘鬣狗幫’滅口。如果能找到證據……”
露娜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像是嗅到了獵物的氣息。“證據？值錢嗎？”
“足以讓他在學院身敗名裂，甚至引來帝國監察廳的調查。”顧慎為盯著她，“對你來說，或許比幾個鬣狗幫的賞金更有價值。”
露娜舔了舔嘴唇，露出一絲野性的笑容：“聽起來有點意思。不過，空口無憑。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想利用我當炮灰？”
“我們可以立下魔法契約。”顧慎為毫不猶豫，“以你我真名和靈魂起誓。我提供線索和方向，你利用你的方式和人脈協助我搜集證據、應對麻煩。事成之後，所有能扳倒莫裡斯的證據歸你，你怎麼處理我不管。我隻要他倒台，解除我的危機。如何？”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快速建立脆弱信任的方式。
露娜仔細打量著他，似乎在權衡風險和收益。山洞裡陷入短暫的寂靜，隻有兩人呼吸聲可聞。
“好！”幾分鐘後，露娜猛地一拍大腿，“這活兒我接了！反正看那些學院老爺不順眼很久了！契約怎麼立？”
顧慎為強撐著精神，用匕首劃破指尖，以血為媒，在空中勾勒出一個簡易卻蘊含著靈魂約束力的契約符文，並將條款精神意念注入其中。露娜也有樣學樣，劃破手指，將血珠彈入符文。
符文閃爍了一下，化作兩道微光分彆沒入兩人眉心。契約成立！
一種微妙的聯係在兩人之間建立起來。
“現在，”露娜顯得興奮起來，摩拳擦掌，“第一步，怎麼搞？殺回學院？”
“不。”顧慎為搖頭，眼神冰冷，“學院現在是龍潭虎穴，回去就是自投羅網。莫裡斯的手既然能伸到學院外雇傭‘鬣狗幫’，說明他在外界也有據點和人脈網絡處理臟活。我們要找的是他在外麵的尾巴！”
他努力回憶著前世對付這種人的經驗，以及之前零星聽到的關於莫裡斯的傳聞。“他進行的一些禁忌研究需要大量稀有材料，其中很多是明令禁止交易的黑市貨。他必然有一條穩定的、隱蔽的供應鏈。找到這條線，就能找到他的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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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供應鏈？”露娜皺起眉，“這範圍太大了，兩天內怎麼找？”
“有方向。”顧慎為目光銳利，“莫裡斯最近在進行一項重要的能量融合實驗，需要一種極其稀有且不穩定的催化劑——‘灰燼餘燼’。這東西產量極少，保存困難，運輸風險極高，能處理這種貨物的黑市商人，在附近區域屈指可數！重點排查最近有‘灰燼餘燼’交易，且與學院人員有隱秘往來的商人！”
露娜眼睛一亮：“‘灰燼餘燼’？我知道有個老猢猻，叫‘毒牙’卡恩，在北邊廢棄礦坑下的黑市裡混，專門倒騰這些危險玩意兒，而且聽說路子很野，跟學院裡的人也有點不清不楚！說不定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