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了。
門外,生產隊長張大海罵罵咧咧的聲音漸行漸遠,顯然是被王昊那句“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去”給氣走了,估計是去大隊部商量怎麼炮製這個懶漢典型了。
但屋裡的兩人,對此毫無察覺。
王昊死死地盯著地上的豬肉和大米,心臟砰砰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係統?
神級躺平係統?
隻要躺平,隻要擺爛,就有獎勵?
而且……還是他媽的豬肉和大米!
在這個人人都餓得眼冒綠光的1960年,這十斤五花肉和二十斤大米,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命!
蘇婉還僵在原地,小臉煞白,身體抖得像是秋風裡的落葉。
她看看地上的東西,又驚恐地看看王昊,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昊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狂喜和震驚。
他知道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
“彆愣著,快!把東西藏起來!”
王昊一個翻身從炕上坐起,動作利索得完全不像個懶漢。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鎮定,瞬間把蘇婉從魂飛天外的狀態中拉了回來。
“啊?哦……哦!”
蘇婉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爬下炕。
她先是想去抱那袋米,可二十斤的大米對她這個長期營養不良的瘦弱女孩來說,實在太沉了。她憋紅了臉,也隻是讓米袋挪動了半分。
王昊看得直皺眉,乾脆自己下地,一把將米袋扛了起來,輕鬆得像是扛了捆稻草。
他環顧四周,這間破屋子家徒四壁,連個像樣的櫃子都沒有。最後,他把目光鎖定在了土炕的炕洞上。
“就塞這兒!”
他把米袋塞進黑乎乎的炕洞深處,又用幾塊破木板和雜草擋住洞口。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塊巨大的五花肉,那冰涼滑膩的觸感,讓他這個兩世為人的靈魂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這塊肉太紮眼了。
最後,兩人合力把家裡唯一一口破缸裡的水倒掉,將油紙包好的豬肉藏在了缸底,再蓋上蓋子,上麵堆了些亂七八糟的雜物。
做完這一切,兩人都是滿頭大汗。
蘇婉靠在牆上大口喘著氣,一顆心還在胸腔裡亂撞。
她看著王昊,眼神裡充滿了迷茫和恐懼。
“王昊……這,這東西到底是哪來的?會不會……會不會是山上的狐仙……”
在這個年代,人們對於無法解釋的事情,總習慣歸結於鬼神。
王昊一屁股坐回炕沿,懶洋洋地往後一躺,又恢複了那副懶漢的派頭。
他總不能告訴她,這是自己罵了一句隊長,當眾宣布罷工就憑空變出來的吧?
“什麼狐仙,建國後不許成精,你懂不懂?”
王昊隨口胡謅道:“我昨天不是摔了一跤嗎?估計是祖宗顯靈,看我娶了你這麼個漂亮媳婦,怕把你餓跑了,特地托夢給我,說在後山老槐樹下埋了寶貝。我本來不信,現在看來,咱家祖上是真闊過!”
這個解釋漏洞百出,但在眼下這種超出常理的情況下,卻是蘇婉唯一能夠理解和接受的理由了。
祖宗保佑?
蘇婉半信半疑,但心裡那份對未知的恐懼,確實消散了不少。
“那……那我們……”
“我們什麼我們,”王昊一揮手,派頭十足,像個指點江山的地主老財,“去做飯!把那塊肉,切塊最大的下來,聽見沒?要最大最肥的那塊!”
“啊?”蘇婉驚呼,“現在就吃?這……這太招搖了!要是被人看見……”
“看見就看見!”王昊眼睛一瞪,“肉是我祖宗留給我的,我吃我自己的肉,天經地義!誰敢說個不字?再說了,藏著掖著,萬一放臭了怎麼辦?聽我的,趕緊去!”
他拍了拍肚子,理直氣壯地喊道:“餓死了!今天就要吃紅燒肉!多放糖,燒得爛爛的,入口即化的那種!”
在王昊霸道的指揮下,蘇婉雖然心疼又害怕,但還是拗不過他。
她認命地從缸裡取出那塊寶貴的五花肉,用刀小心翼翼地割下了一塊足有兩斤重、五花三層、肥瘦均勻的極品。
家裡的鐵鍋早就生了鏽,蘇婉用刷子費力地刷了半天。
柴火是潮的,點燃後冒著濃濃的黑煙,嗆得人直流眼淚。
“多放油,沒有油就切一小塊肥肉下來煉油。糖呢?家裡有糖嗎?”王昊躺在炕上,翹著二郎腿,開始遙控指揮。
“沒……沒有糖……”蘇婉小聲說,糖可是比肉還金貴的稀罕物。
王昊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