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正躲在臭豆腐攤子後麵,被那股子又香又臭的味道熏得直皺眉,心裡盤算著怎麼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解決問題然後回家躺著。
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麵前的光線就被人擋住了。
兩個穿著黑褂子的漢子,跟兩堵牆似的,一左一右地杵在了他麵前。
兩人動作很齊,先是朝著王昊恭恭敬敬地一抱拳。
“這位爺,我們老大有請。”
其中一個開口,另一個補充。
“想請您上‘靜心茶樓’喝杯茶,給我們老大一個仰慕您的機會。”
他們嘴上說得客氣,可那站位,分明就是堵死了王昊所有能溜走的方向。
那股子不善的勁兒,藏都藏不住。
【來了來了,正主終於坐不住了。】
【正好,我也走累了,省得我再去找他。】
王昊仿佛沒察覺到任何威脅,隻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從臭豆腐攤子後麵晃了出來。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點了點頭。
“行啊,帶路吧。”
他那副理所當然,好像被人請客是天經地義的樣子,讓那兩個準備了一肚子狠話的漢子,瞬間都噎住了。
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怕?
難道他真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兩人心裡犯起了嘀咕,原本那股子凶悍勁兒,不自覺地就收斂了三分。
“爺,您這邊請。”
態度,比剛才又恭敬了幾分。
王昊跟著他們,在黑市那迷宮一樣的小巷子裡七拐八繞。
周圍是嘈雜的叫賣聲和討價還價的爭吵聲,可這一切,都好像自動離王昊遠去了。
他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這地方路真難走,回頭得讓那什麼閻王愁重新規劃一下,鋪上水泥路才好。】
【還有這衛生,太差了,到處都是垃圾,影響我躺平的心情。】
很快,他們到了一棟二層小樓前。
樓下是個茶館,人聲鼎沸,樓上卻掛著個“靜心”的牌子,透著一股子不協調。
兩個漢子在前麵引路,上了吱呀作響的木樓梯。
整個二樓,空空蕩tαν,一個客人都沒有,顯然是被人提前清了場。
雅間的門開著,王昊一腳踏進去,一股子壓抑的氣息就撲麵而來。
房間裡光線很暗,窗戶都用厚布簾子遮得嚴嚴實實,隻有桌子中間點著一盞昏黃的茶油燈,燈芯的火苗在那兒一跳一跳的,把人的影子拉得跟鬼影似的,在牆上晃來晃去。
空氣裡有股味道,說不上來,像是劣質茶葉發酵的苦澀味,又好像混著一股子淡淡的鐵鏽味,聞著讓人心裡發慌。
房間的四個角落,各站著一個跟鐵塔似的彪形大漢,他們穿著一樣的黑褂子,雙手抱在胸前,一動不動,活像是四尊煞神雕像。
而在主位上,坐著一個男人。
那人四十來歲,長相普通得很,就是那種扔人堆裡你都懶得多看一眼的類型。
可他手裡,正拿著一把雪亮的小刀,慢條斯理地刮著自己的指甲。
那小刀反射著油燈的光,一閃一閃的,刮指甲發出的“哢噠、哢噠”聲,是這死寂房間裡唯一的動靜。
這人,就是閻王愁。
他看到王昊進來,手上的動作沒停,隻是抬了抬下巴,示意王昊在對麵的位置坐下。
他親自提起桌上的紫砂壺,給王昊麵前那個白瓷茶杯裡,倒了滿滿一杯茶。
茶水是深褐色的,熱氣騰騰。
“先生好手段。”
閻王愁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
“一來我這小地方,就攪得風生水起,我閻某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