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那句“咱們中午吃什麼”，像一盆冰水，澆在所有沸騰的情緒上。
錢主任臉上的肥肉僵住了。
劉峰幸災樂禍的表情凝固了。
孫培德準備好的勝利宣言卡在了喉嚨裡。
李國棟那群人剛剛墜入冰窖的心，又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給搞得懸在了半空。
整個打穀場，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表情看著王昊。
這可是省報點名，調查組高懸頭頂，關乎生死存亡的挑戰啊！
他居然在關心午飯？
錢主任最先繃不住了，他往前搶了兩步，聲音都變了調。
“總顧問！我的王大顧問！您……您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嗎？李大嘴！勝利公社的李大嘴向咱們下戰書了！全省都在看啊！”
王昊終於舍得把頭從搖椅靠背上抬起來一點，他皺著眉，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被打擾的不爽。
“聽到了。”
他瞥了一眼錢主任，又掃過場上那些或驚恐、或幸災樂禍的臉。
“多大點事。”
他咂了咂嘴，抱怨了一句。
“吵吵嚷嚷的，還影響我睡覺。”
說完，他把手裡那份印著戰書的報紙，隨手一扔，那份被無數人視作判決書的省報，就這麼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沾上了塵土。
劉峰的瞳孔狠狠一縮，他下意識地想去撿，那可是省報！
可王昊接下來的動作，讓他徹底僵在了原地。
王昊對著錢主任，懶洋洋地擺了擺手。
那個動作，像是在吩咐下人去趕走一隻煩人的蒼蠅。
“去，給那個什麼報社回個話。”
錢主任下意識地湊近，屏住呼吸。
“就說，我應戰了。”
應戰了？
就這麼簡單？
錢主任的腦子徹底宕機了。
沒有憤怒，沒有分析，沒有擔憂，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應戰了？
孫培德那群人也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更加濃烈的譏諷。
“哈哈哈，應戰了？他拿什麼應戰？拿他那套懶漢理論嗎？”
“狂妄！死到臨頭了還在嘴硬！”
劉峰更是直接譏笑出聲：“好啊！我們等著看你怎麼被勝利公社的同誌們用糧食活活埋起來！”
王昊根本沒理會他們的叫囂。
他把目光轉向台下那五十多個表情各異的學員，從李國棟那張激動與憂慮交織的臉上，滑到那些搖擺不定的中間派臉上，最後落在了孫培德那群人的臉上。
他慢悠悠地晃著搖椅，那雙半睡半醒的眼睛裡，透出一股讓人心頭發顫的穿透力。
“正好。”
他清了清嗓子。
“理論課上完了，你們也吵得差不多了。”
他伸出扇子，在空中虛虛地點了一圈。
“接下來，就給你們上一堂真刀真槍的實踐課。”
實踐課？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國棟猛地抬起頭，他的心臟開始狂跳。
王昊的嘴角扯出一個懶散的弧度，他指了指腳下這片土地，又指了指遠處的後山。
“你們所有人都將參與到這場比賽的備戰中。”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魔力，清晰地砸進每個人的耳朵。
“你們將親眼見證，是我的‘懶’厲害，還是那個什麼大嘴的‘卷’厲害。”
“你們也將親手決定，是抱著那些讓你們越來越累的舊東西，被時代淘汰，還是跟著我，學會怎麼舒舒服服地把日子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