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之後,“娘子軍夜襲隊”的行動成了靠山屯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每隔幾天,當整個村子都沉入夢鄉,幾道黑影就會準時從王昊家的院子裡溜出去。
她們的動作越來越熟練,配合也愈發默契。
蘇婉負責放哨和臨場決斷,李秀琴膽子大了不少,稀釋“神仙水”時手再也不抖了,趙小玲則成了噴灑催化劑的專家,能把霧氣弄得又勻又省。
她們不再隻是圍著鍋台轉的女人,更像是一支在黑夜中執行秘密任務的特種小隊。
而奇跡,就在這寂靜的黑夜中,悄然發生。
僅僅十天過去,靠山屯那幾塊最偏僻的實驗田,就徹底變了樣。
田裡的麥苗像是吃了催肥劑,個頭瘋長,比周圍其他地裡的麥子,足足高出了一個巴掌的高度。
那葉片肥厚得能掐出水來,顏色是那種濃鬱到發黑的墨綠色,在陽光下油光發亮,充滿了爆炸性的生命力。
這詭異的景象,根本瞞不住人。
林晚晴幾乎每天都泡在地裡,她手裡拿著個小本子和一根布尺,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測量著一株麥苗的高度,又記錄下葉片的寬度。
她的《奇跡生長日誌》上,已經畫滿了各種看不懂的曲線圖,每一條都以一個誇張的角度向上飆升,旁邊則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驚歎號。
“不可思議!這完全違背了植物生長的基本規律!”
學習班裡那幾個年輕的大學生技術員也發現了異常。
一個叫小張的年輕人,偷偷從實驗田裡挖了一塊土,又取了一瓢灌溉用的水,帶回了他們臨時搭建的簡陋實驗室。
一番折騰後,他拿著一份化驗結果,衝進了李國棟的屋子,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見鬼了的亢奮狀態。
“廠長!廠長!沒問題!什麼問題都沒有!”
李國棟正在研究王昊畫的另一份“自動投喂養雞器”的草圖,被他一驚一乍地嚇了一跳。
“什麼沒問題?把話說清楚!”
“土壤!還有水!”小張把手裡的報告單拍在桌上,“我化驗了,土壤的酸堿度、微量元素,還有灌溉用水的成分,全都是正常範圍!甚至可以說,那塊地的土質還不如咱們選的另外幾塊好!”
李國棟愣住了。
“這……這怎麼可能?”
“是啊!這才是最不科學的地方!”小張激動得臉都紅了,“在完全正常的條件下,長出了完全不正常的莊稼!這說明什麼?說明王總顧問掌握的技術,已經超出了我們現有的知識體係!他不是在改良土壤,他是在改變生命本身!這是神跡!是核心科技啊!”
李國倉和幾個技術員徹底被這番結論給鎮住了,他們再看向王昊家方向時,已經帶上了朝聖般的虔誠。
然而這“神跡”在另一些人眼裡,卻成了最大的笑話。
孫培德和劉峰站在田埂上,看著那片長勢凶猛的麥田,臉上全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哼,拔苗助長,嘩眾取寵。”劉峰抱著胳膊,冷笑連連。
“看著是高,是壯,可根基不穩,全是虛的。這種穀子,就跟吹起來的氣球一樣,中看不中用。我敢打賭,等到秋收的時候,那麥穗裡全是癟籽,一粒糧食都收不上來!”
孫培德拄著拐杖,深以為然地點頭。
“自古以來,種地就要腳踏實地,靠的是汗水和節氣。這種歪門邪道,違背天時,早晚要遭報應!”
他們的論調很快就在村裡傳開了。
村口老槐樹下,一群閒著沒事的村民聚在一起,對著那片顯眼的麥田指指點點。
“你們說,王家那懶漢的地,咋長成那樣了?跟妖怪似的。”
“我聽我二舅說,那是王昊天天在家睡覺,山神爺看他可憐,偷偷給他家的地開了光!”
“開什麼光?我看是遭了天譴!長這麼快,把地力都吸乾了,明年這地就廢了!”
各種議論,最終都彙集到了王昊的搖椅前。
錢主任滿頭大汗地跑來,指著那片地,臉上的肥肉都在哆嗦。
“總顧問,這……這是怎麼回事啊?大家都在傳,說您這是在弄虛作假,是中看不中用的空殼莊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