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萬籟俱寂。
王昊睡得正香。
他夢見自己成了一塊漂在海上的浮木,無憂無慮,隨波逐流,那幾個嘰嘰喳喳的女人全都被隔絕在了千裡之外。
這才是人生啊。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仿佛平地起驚雷,猛地從屯子東頭炸開!
整個土坯房都跟著劇烈地一晃,窗戶紙嘩嘩作響,房梁上的灰塵簌簌地往下掉。
王昊直接被從炕上震得顛了起來,腦子一片空白。
地震了?
還是哪個不開眼的敢在他家旁邊放二踢腳?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砰”的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木屑紛飛!
一道綠色的鬼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衝了進來!
王昊隻覺得一股帶著寒氣的勁風撲麵而來,下一秒,他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地按回了炕上。
一個堅硬、冰冷,但又帶著一絲柔軟的身體,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身上,將他完全覆蓋。
一縷清冷的幽香鑽入鼻孔,同時,一個冰冷的硬物抵在了他的太陽穴旁邊。
是槍!
王昊渾身的汗毛瞬間炸立。
他被這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給乾懵了,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彆動!有情況!”
冷月的聲音就在他耳邊,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緊繃和殺氣。
她整個人都成了一張拉滿的弓,每一塊肌肉都處在爆發的邊緣。
王昊被她壓著,臉都快埋進枕頭裡了,隻能勉強扭過頭。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他看到了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此刻寫滿了極致的警惕和專注。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度的興奮和戒備,那是一種獵食者進入戰鬥狀態的本能反應。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屋外,用自己的身體,為他築起了一道最堅固的防線。
王昊的心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這個女人……是真拿命在保護他。
這不是演戲,不是裝模作樣,這是刻在骨子裡的,一個戰士對任務的絕對忠誠。
“農機廠!是農機廠那邊炸了!”
“快去救火啊!”
院子外麵傳來了雜亂的呼喊聲和奔跑的腳步聲。
王昊拍了拍壓在自己身上那副繃得鐵緊的身體。
“喂,我說,你可以起來了。”
冷月一動不動,耳朵微動,仍在分辨著外麵的動靜。
“彆緊張,自己人搞出來的動靜,聽見沒?鍋爐炸了。”王昊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無奈,“你再壓下去,我這老腰就要貢獻給革命事業了。”
聽到他的話,冷月似乎才從那種高度戒備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她僵硬地確認了一下外麵的情況,確認沒有槍聲和後續的攻擊。
“你這反應速度,不錯。”王昊又補充了一句。
這是他第一次誇她。
冷月壓在他身上的身體明顯地頓了一下。
她默默地從他身上爬起來,站到一旁,動作利落地收起了槍,但身體依然保持著隨時可以出擊的姿態。
王昊坐起身,揉了揉被壓得發麻的肩膀,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他娘的,老子一個大男人,居然被一個女人給保護了。
“走吧,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