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那尊醜陋的土高爐，徹底涼了。
失敗的陰雲，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村民們早就在議論紛紛中散去，隻留下滿地的狼藉和那堆散發著怪味的黑色蜂窩煤。
整個“懶人王國”的核心團隊，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秦雪茹和蘇雲把自己關進了農機廠騰出來的臨時實驗室，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合眼了。
屋子裡堆滿了被揉成一團的草稿紙，上麵畫滿了複雜的公式和各種失敗的推演。
兩個天之驕女，此刻正被一股濃濃的無力感包圍。
她們引以為傲的知識體係，在殘酷的現實麵前，被砸得粉碎。
與後山的壓抑氣氛截然不同，王昊的小院裡，依舊是一派悠閒到令人發指的景象。
王昊躺在他那張寶貝搖椅上，輕輕晃蕩著，眯著眼睛，享受著午後的陽光。
蘇婉坐在旁邊的小馬紮上，手裡端著一盤剛炒得焦香四溢的核桃。
“啊——”
王昊連嘴都懶得張大，隻是發出了一個單音節。
蘇婉便熟練地拿起一顆核桃，送到他嘴邊。
王昊嚼了兩下，眉頭就擰了起來。
“太硬了，硌牙。”他含糊不清地抱怨。
蘇婉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從屋裡拿出一把小鐵錘，然後一顆一顆地，輕輕將核桃殼敲開，再把飽滿的核桃仁，小心翼翼地喂進王昊的嘴裡。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充滿了某種儀式感。
王昊愜意地嚼著香脆的核桃仁，滿嘴流油。
他咂了咂嘴，隨口評價了一句。
“還是婉兒你會炒，這火候，絕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我上次自己試了試，火開太大了，炒出來一盤黑炭，又苦又澀，根本沒法吃。”
蘇婉隻是溫柔地笑著，又敲開一顆，準備喂給他。
可這次，王昊剛嚼了一口，就把臉皺成了苦瓜。
“呸呸呸！這個又沒熟！”
他把沒嚼爛的核桃仁吐了出來，一臉嫌棄。
“笨啊！我早就說過，煉鐵就跟炒菜一個道理！火候不對，佐料不對，炒出來的東西能吃嗎？”
他這番話，讓院子裡正在整理物資的林晚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又來了，這壞蛋的歪理邪說又來了。
煉鋼要是跟炒菜一樣簡單，那滿世界不都是大鋼廠了？
王昊完全沒理會林晚晴的腹誹。
他自顧自地從盤子裡拿起一個完整的核桃，在手裡拋了拋，又順手抄起旁邊地上，蓋房子時剩下的一塊白色石頭。
那是石灰石。
他一手拿著核桃，一手掂著石灰石，嘴裡繼續嘟囔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教訓某個看不見的笨蛋。
“石頭加少了，風不夠熱，煉出來的鐵能不脆嗎？”
他把兩樣東西拿到蘇婉麵前，振振有詞。
“你看，就跟這核桃一樣，一敲就碎！”
這句話，他說得極輕，極隨意。
院子裡的人，除了蘇婉，幾乎沒人當回事。
可偏偏，這句無心之言，卻如同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在了剛從實驗室裡出來透氣，滿臉憔悴的蘇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