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釜底抽薪_大明雙影案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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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釜底抽薪(1 / 1)

石樓外的腳步聲與呼喊聲如同潮水般湧近,火把的光芒已然透過窗欞,在血腥的地板上投下晃動扭曲的光影。情勢危急,刻不容緩!

“從後窗走!”淩雲鶴當機立斷,一把攙扶起幾乎脫力的裴遠。崔五身形靈動,率先竄至後窗,探首觀察片刻,低聲道:“後麵暫時無人!”

三人不再猶豫,淩雲鶴半扶半抱著裴遠,與崔五一同從石樓後窗躍出,落入一片雜亂的灌木叢中。幾乎在他們身影消失的瞬間,石樓前門被轟然撞開,數十名聞訊趕來、卻因主將斃命而陷入混亂與驚怒的守軍衝了進來,看到的隻有滿地狼藉與孫霸的無頭屍身,頓時爆發出更加瘋狂的吼叫與漫無目的的搜索。

淩雲鶴三人借著黎明前最後的黑暗與島上混亂的掩護,按照事先規劃的撤離路線,快速向島嶼東側峭壁方向移動。沿途遇到小股零散的守軍,能避則避,不能避則由崔五以暗器或突襲迅速解決,絕不戀戰。

“去烽火台,與石勇彙合!”淩雲鶴低聲道。製高點必須掌控,這是他們安全撤離的關鍵。

然而,越是靠近崖頂,遭遇的抵抗似乎越有組織。顯然,守軍中仍有部分頭目在試圖收攏殘兵,穩住陣腳。

“先生,這樣下去不行,裴兄撐不住了!”崔五看著裴遠愈發慘白的臉色和幾乎無法自行行走的狀態,焦急道。

淩雲鶴目光掃過前方隱約可見的、仍在與下方火箭對射的烽火台,又看了看懷中氣息微弱的裴遠,心念電轉。必須儘快將獲取的情報送出去,並讓官軍知曉內應名單,否則即便蛇蟠島被毀,前線的叛軍仍可能因內部接應而負隅頑抗,甚至反撲!

“改變計劃!”淩雲鶴決然道,“崔五,你護送裴遠,儘量隱匿行藏,迂回前往東側峭壁與周霆彙合!我獨自去烽火台,與石勇一同堅守,並設法傳遞消息!”

“不可!先生您……”裴遠掙紮著想反對,卻被淩雲鶴以眼神製止。

“放心,石勇弩箭尚在,據險而守,支撐一時無礙。關鍵是你們必須安全撤離,並將裴遠帶回醫治!這是命令!”淩雲鶴語氣不容置疑。他將身上最重要的證物包裹——那份內應名單和部分關鍵賬冊摘要——塞入裴遠懷中,“此物,關乎平叛大局,務必帶回!”

他又對崔五道:“找到周霆後,若見烽火台信號三堆烽煙),或至午時我們仍未至,便立刻駕船離開,不必等待!將裴遠和證物,安全交給……交給西廠曹元!”說出這個名字時,淩雲鶴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但此刻,唯有西廠有能力以最快速度將情報直達天聽並付諸行動。

崔五重重點頭:“先生保重!”說罷,背起幾乎昏迷的裴遠,身形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嶙峋的怪石與濃煙之中。

淩雲鶴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雜念,握緊長劍,身形如電,直撲烽火台!

此刻的烽火台,已是箭矢如雨,石牆破損多處。石勇及其麾下弩手,箭矢將儘,人人帶傷,全靠一股血氣在支撐。淩雲鶴的突然出現,如同給眾人打入一劑強心針。

“淩先生!”石勇又驚又喜。

“長話短說!”淩雲鶴迅速將島心情況、已獲關鍵證據及內應名單之事告知,“我們必須守住此地,並設法將內應名單送出,助官軍平叛!”

石勇聞言,精神大振:“先生放心!石勇在,烽火台在!”

淩雲鶴點頭,目光落在烽火台中央那堆積已久的、用於示警的狼煙台上。他心中一動,對石勇道:“可有辦法,點燃狼煙,但使其煙色異於尋常?”

石勇略一思索,看向身邊一名曾是獵戶的弩手。那弩手立刻道:“可以!加入濕柴與特定草藥,可使其煙呈青黑之色,與尋常烽煙大不相同!”

“好!立刻準備!點燃三堆青黑烽煙!”淩雲鶴下令。這是他與周霆約定的最終信號,也是向可能在外圍監視的西廠或官軍船隻,傳遞“事已成,速接應,內有重大情報”的訊息!

與此同時,他取出一塊隨身攜帶的、用於緊急聯絡的薄絹,以炭筆迅速寫下內應名單上最關鍵的數個名字與職務,卷成細條。又喚來一名傷勢較輕、且以敏捷著稱的弩手:“將此信縛於箭矢之上,尋機射向島外海域!無論何人拾得,見‘淩’字印,必知緊要!”

“是!”那弩手領命,尋找機會。

很快,三股粗大的青黑色煙柱自烽火台衝天而起,在黎明的天空中顯得格外突兀醒目!

幾乎是烽煙燃起的同時,遠處海麵上,一直遊弋監視的“海鶻號”上,周霆看到了信號,立刻下令船隻不顧風險,全速向峭壁“水廊”方向靠攏!

而更遠處,幾艘懸掛著普通商船旗幟、實則由西廠控製的快船,也注意到了這異常的烽煙。船上的曹元,麵無表情地下達了接應與攔截可能追擊船隻的命令。

那名肩負重任的弩手,在同伴掩護下,覷準一個空隙,將綁著絹信的弩箭,用特製的強弓,奮力射向島外廣闊的海域!箭矢化作一個小黑點,消失在視野儘頭。至於能否被拾獲,隻能儘人事,聽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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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這一切,淩雲鶴與石勇等人,依托殘破的烽火台,迎來了守軍更加瘋狂的反撲。箭矢耗儘,便用滾石、檑木,甚至拆下石牆磚塊擲擊!每一個人都殺紅了眼,身上添了無數傷口。

時間在慘烈的攻防中一點點流逝。烈日當空,午時將至。

就在淩雲鶴等人即將力竭之際,山下碼頭區的喊殺聲與爆炸聲驟然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潰敗的喧囂!吳震小組在付出慘重代價後,終於成功焚毀了大部分倉庫,並與部分突破阻截、攻上島來的西廠好手及江湖義士彙合,開始清剿殘敵!

而島東側,“海鶻號”也在周霆精湛的操舟術下,險之又險地再次靠上“水廊”。崔五背著裴遠,與零星撤至此處的幾名好手,奮力登船。

“淩先生和石大哥呢?”周霆急問。

崔五看向烽火台方向,隻見那裡依舊殺聲震天,青黑色的烽煙卻已漸漸稀疏。“先生令,午時若未至,便開船!”

周霆死死攥著舵輪,望著那浴血的孤台,虎目含淚,卻知軍令如山,更知身上重任——護送裴遠和證物!他猛地一跺腳,嘶聲吼道:“起航!!”

“海鶻號”載著傷員與希望,如同受傷的海鳥,掙紮著駛離了這片吞噬了太多熱血與生命的魔窟。

烽火台上,淩雲鶴遙望“海鶻號”安全離去,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他與石勇及僅存的幾名壯士相視一笑,滿是血汙的臉上,唯有坦然與決絕。

數日後,江淮平叛前線。

官軍主力大營,主帥正為叛軍異常頑強的抵抗與神出鬼沒的補給而焦頭爛額。突然,親兵呈上一支綁著絹信的箭矢,稱乃漁民在外海撈獲。

主帥展開絹信,看到那熟悉的“淩”字印與名單上觸目驚心的名字,駭然失色!幾乎同時,西廠通過特殊渠道送達的、更為完整的蛇蟠島證據抄本也擺上了他的案頭。

“原來如此!!”主帥拍案而起,又驚又怒,“即刻按名單拿人!封鎖所有叛軍可能之補給通道!尤其是沿淮各衛所、漕司關卡,凡名單所涉人員,一律革職查辦,換我親信接管!”

雷霆行動瞬間展開!一夜之間,江淮各地數十名文武官員被秘密或公開逮捕,叛軍安插在官軍內部及後勤體係中的釘子被連根拔起!前線叛軍驟然失去情報來源,補給線被精準切斷,原本“熟悉”的官軍布防突然變得陌生而致命,攻勢瞬間受挫,陷入各自為戰的混亂境地。

與此同時,按照淩雲鶴提供的軍械儲備清單,官軍派出多支精銳,突襲了叛軍位於江淮各地的數個秘密軍械囤積點,繳獲、銷毀兵器無算!

釜底抽薪,其效立顯!

叛軍前線,攻勢土崩瓦解。官軍乘勢全麵反攻,所向披靡。肆虐江淮數月、勢若燎原的白蓮之亂,以其首領被陣斬、大部投降而告終,烽火漸熄。

消息傳回,朝野震動。而這一切的轉折,皆源於海外孤島之上,那浴血奮戰的數十義士,以及那份以生命為代價換取的關鍵名單與證據。

蛇蟠島的硝煙尚未完全散儘,烽火台上的血戰仍在繼續。但淩雲鶴所布下的這著“釜底抽薪”的絕殺之棋,已然隔著滔滔海水,給予了叛軍最致命的一擊,奠定了平叛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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