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書昀的眉頭微微蹙起:“師弟,你說...這趙銳,到底是人是傀?
是福星還是災殃?
那黑風峽下,到底藏著什麼鬼東西?
張鐵麵查了幾天都像無頭蒼蠅,天機峰那邊也諱莫如深..
這潭水,我看著是越來越深,越來越渾了。
總覺得...要出大事。”
林德騰靜靜地聽著,如同聆聽山澗溪流。
他端起自己那杯溫度剛好的茶,氤氳的熱氣在他眼前嫋嫋上升,模糊了鏡片後的眸光。
生魂死氣交織...陰寒死寂的異種劍意...黑風峽古戰場...劍意鎖魂維係生機...
萬法道基無聲運轉,結合那浩瀚如海的閱曆與功法認知,瞬間推演出無數畫麵:
上古隕落劍修的殘念借體重生?
蘊含死亡法則的絕世凶兵反客為主?
某個以劍意操控生死的神秘傳承遺跡開啟?
抑或是...古戰場沉澱的怨煞之氣孕育出的詭異劍靈?
他啜了口茶,溫潤的茶湯帶著靈植特有的清香滑入喉中,帶來一絲熨帖的暖意,恰到好處地驅散了那一瞬間推演帶來的畫麵。
“宗門自有法度,張長老修為高深,天機峰前輩更是洞察天機。
此事雖奇,終有水落石出之日。”
林德騰放下茶杯,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疏淡、仿佛天塌下來也能從容泡茶的笑容,語氣平靜無波,
帶著一種置身事外的淡然,“是福澤自當慶賀,是災殃亦有高人化解。
我等外門俗務纏身,做好分內之事,靜觀其變便是。
師兄,茶涼了傷胃。”
他將溫書昀麵前那杯已無熱氣的殘茶傾入茶盤,動作優雅從容
重新執壺,滾燙的靈泉水注入杯中,嫩綠的茶葉在碧玉般的茶湯中舒展開來,清香四溢。
溫書昀看著林德騰這副油鹽不進、穩如磐石的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端起那杯新沏的熱茶:“罷,罷,罷!
師弟這份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的心境,師兄我是望塵莫及。
喝茶,喝茶。
管它外麵是人是鬼,是劍是魔,總歸鬨不到我們這發牌子的地方來。”
兩人默契地不再談論這樁懸案,話題轉向了溫書昀在整理古籍時發現的一部關於上古雲篆符文的趣聞。
殿外的陽光溫暖和煦,任務殿的喧囂聲浪因新任務的發布而暫時轉移了焦點。
唯有角落裡的低語,還在固執地圍繞著“鬼劍”、“陰風”、“黑風峽”打轉。
林德騰的目光掃過案角堆積待發的玉牌,又掠過窗外澄澈如洗的藍天
距離下一次模擬,時間差不多到了。
根基邊緣的冰冷印記,宗門內漸起的陰風疑雲
都如同投入他這口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終將平複,被日常的安穩所吞噬。
至少在此刻,現實依舊是這杯滾燙的靈茶
這散發著木質清香的檀木案幾,這永遠也發不完、卻維係著外門運轉的玉牌,和這...安穩得近乎凝固的時光。
空洞依舊,茶香氤氳。
———
案角的計時顯示,距離下一次模擬開啟,僅剩半炷香時間。
林德騰處理完最後一塊自由任務玉牌,將《東域修仙日報》上關於“還魂劍”趙銳的最新進展折好放下。
識海中,那縷源自吞天功法的冰冷“痕”依舊頑固地盤踞在根基邊緣,如同美玉上的墨點,雖被層層壓製,卻始終無法根除。
而之前謀劃萬宗傳承時,唯獨《流影遁空訣》的完整傳承如同鏡花水月,杳無蹤跡。
以渡劫圓滿的眼光回溯,那功法——“身化流影,心遁太虛。一念所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