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那帶著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像一把生鏽的鋸子,猛地鋸開了靜思院門前那粘稠而充滿惡意的空氣。
“三少爺!三少爺!不好了!出事了!!”
李昂彎到一半的腰驟然僵住,一股冰寒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停止了跳動。完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在這個要命的關頭,阿土怎麼會去而複返?還喊著“出事了”?
李昊臉上那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瞬間凍結,隨即化為更深的陰鷙和被打擾的不悅。他猛地側過頭,銳利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射向院外漆黑的甬道,隨即又緩緩移回李昂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險的弧度。
“哦?”李昊拖長了聲調,手中的玉骨折扇“啪”地一聲展開,慢條斯理地輕搖著,眼神卻像毒蛇般死死鎖定了李昂,“出事了?李昂,你這靜思院……今晚還真是鑼鼓喧天,熱鬨非凡啊。看來,你瞞著本少爺的事情,可比‘典當舊衣’要有趣得多,也嚴重得多啊?”
他身後的老仆李福,那雙原本半開半闔、古井無波的鷹目驟然睜開,精光爆射,一股沉重如山嶽般的無形壓力轟然降臨,將李昂牢牢釘在原地,連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李昂的腦子“嗡”的一聲,幾乎炸開。冷汗如同溪流般瞬間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怎麼辦?阿土一來,所有的謊言都將不攻自破!李昊這頭惡狼絕對會趁機撲上來,將他連皮帶骨撕得粉碎!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關頭,那坑爹的係統居然又跳了出來!
【滋滋!檢測到超高危突發危機!警報!警報!】【選項一:坦白從寬。向李昊和盤托出製作新衣之事,祈求家族寬恕。預計後果:計劃夭折,嚴懲不貸,nb值之路斷絕,或麵臨更嚴厲監管。】【選項二:棄卒保帥。一口咬定是阿土私自偷盜財物、勾結外人,自己毫不知情。預計後果:阿土下場淒慘,宿主或可暫時脫身,但良心……數據紊亂)且未必能完全取信李昊。】【選項三:禍水東引高風險)。利用一切可利用信息,混淆視聽,將李昊的注意力引向彆處。成功率預估:30。風險:極高,一旦失敗,萬劫不複。】
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這他娘的不是賭命,是送死!
但李昂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阿土的腳步聲和哭喊聲已經到了院門外!
隻見阿土臉色慘白如紙,滿頭滿臉都是汗水和淚水,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又扔進了冰窖,連滾帶爬地摔進院子。他一眼看到院內煞神般的李昊和李福,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喉嚨裡“咯咯”作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直接軟癱在地,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李昊冷哼一聲,目光如同看螻蟻般掃過阿土,最終定格在李昂臉上,慢悠悠地問道:“小奴才,深更半夜,哭嚎著闖到這禁地來,所為何事啊?莫非……是你們三少爺交代你去辦的‘要緊事’,出了天大的紕漏?”
他特意加重了“要緊事”三個字,殺機隱現。
阿土嚇得亡魂皆冒,下意識地就想要抬頭看向李昂,嘴唇哆嗦著想要求救。
李昂心臟狂跳到了極點,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他知道,絕不能讓阿土開口!必須搶先一步,掌控局麵!
就在阿土即將發出聲音的刹那,李昂猛地抬起了頭,臉上瞬間堆滿了極致的震驚、滔天的憤怒和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聲音陡然拔高,甚至蓋過了李昊的質問,如同炸雷般劈向阿土:
“好你個吃裡扒外的阿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遲早要闖出大禍!果然還是出事了!”
這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不僅把阿土吼得徹底懵掉,連李昊和李福都明顯愣了一下,顯然完全沒料到李昂會是這般反應。
李昂根本不給任何人喘息和思考的機會,像是氣急攻心,痛心到了極點,指著阿土的鼻子繼續破口大罵,唾沫星子幾乎噴到阿土臉上:
“白天我看你眼神躲閃,懷裡鼓鼓囊囊揣著不明來路的銅錢,就疑心你走了歪路!我好心問你一句,你竟敢花言巧語糊弄我說是家裡給的貼補?還信誓旦旦說要去買什麼針頭線腦幫你娘做活計?呸!我真是瞎了眼,竟信了你的鬼話!”
他罵得聲色俱厲,仿佛真有其事:“現在報應來了吧?是不是偷了後廚哪位管事嬤嬤壓箱底的錢?還是膽大包天摸了庫房的東西出去變賣?被人贓並獲了吧?!我就說你哪來的錢突然闊綽了!還敢跑到二少爺麵前來哭嚎撒潑,是想拖我下水,求我替你背這黑鍋嗎?你這黑了心肝的奴才!好大的狗膽!”
這一連串信息量巨大、演技浮誇卻又合情合理的痛罵,如同疾風驟雨,直接把可憐的阿土砸得暈頭轉向,腦子裡一片空白。他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完全搞不清狀況。偷錢?騙人?他明明是來……
李昊的眉頭緊緊鎖起,眼中的懷疑如同烏雲般翻滾,但審視的目光卻在李昂和阿土之間來回移動,似乎一時難以判斷這出戲的真假。他確實聽說過後廚偶爾失竊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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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心中暗叫一聲僥幸,賭對了第一步!他立刻趁熱打鐵,猛地轉向李昊,臉上瞬間換上了羞愧、難堪、無地自容又強裝鎮定的複雜表情,拱手道:“二堂哥!您……您都親眼看見了!真是……真是家門不幸,醜態百出啊!都怪小弟平日裡疏於管教,竟讓這送飯的小廝做出如此鼠竊狗偷、敗壞門風的醜事!還驚擾了二堂哥的清靜!小弟我……我實在是羞愧萬分,無顏麵對二堂哥!”
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狠狠剜了阿土一眼,眼神裡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警告和“不想死就配合”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