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的廢品庫，與其說是個倉庫，不如說是個巨型垃圾山。裡麵堆滿了各種破爛：缺胳膊少腿的家具、鏽跡斑斑的兵器、破損的瓷器、泛黃的書卷、甚至還有幾架散了架的破馬車。空氣中彌漫著灰塵、鐵鏽和一種陳年舊物的特殊氣味，算不上好聞，但比外麵的餿臭味強點。
“隨便找地方坐，彆客氣，當自己家。”老孫頭指了指一個用破棉絮鋪成的、看起來勉強能算“床”的角落，自己則舒舒服服地躺回那個磚頭墊腳的太師椅上，繼續喝他的小酒。
李昂和阿土麵麵相覷，這地方……能當家？蟑螂老鼠才是這兒的主人吧？
但形勢比人強，有地方躲就不錯了。李昂把寶貝豬油罐子小心翼翼放在一個相對乾淨的破木箱上，和阿土一起，找了塊稍微平整點的地方坐下，開始清理身上的汙穢。
“老丈，您……您剛才說，您年輕時……”李昂試探著問，他對這個神秘老頭充滿了好奇。
“年輕時啊……”老孫頭眯著眼，似乎在回憶，“跟你差不多，也是個不安分的主。喜歡鼓搗點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寫點不著調的東西，沒少得罪人。”
李昂眼睛一亮，找到知音了！“那您後來……怎麼到這地方來了？”
“後來？”老孫頭嗤笑一聲，“後來發現，鼓搗得再好，寫得再妙，不如拳頭硬、靠山牢。沒靠山，就像這倉庫裡的破爛，再好用，也隻能堆在這裡吃灰。”
這話說得有點滄桑，李昂似懂非懂。
“不過嘛，”老孫頭話鋒一轉，看向李昂，眼神裡帶著點戲謔，“你小子運氣不錯，雖然沒靠山，但有個好‘手藝’。”他指了指那個豬油罐子，“那玩意兒，不是普通的豬油吧？”
李昂心裡一驚，這老頭眼光太毒了！他下意識地抱緊罐子：“就是……普通的豬油，做飯香。”
“做飯香？”老孫頭哈哈大笑，“做飯香的豬油，能讓你搖出那些鬼畫符，還能搞出會動的小玩意兒？小子，在老頭子我麵前就彆裝傻了。你這手‘以物賦靈’的皮毛功夫，雖然糙得很，但路子有點意思，像是……某種失傳的偏門伎倆。”
以物賦靈？失傳的偏門伎倆？李昂聽得一愣一愣的。他自己都搞不清這“油膩花手”和“意境油墨搖”算什麼，這老頭居然能說出個名堂？
“老丈，您……您懂這個？”李昂激動起來，難道遇到隱藏的高人了？
“略知一二。”老孫頭晃著酒葫蘆，“年輕時走南闖北，見過些稀奇事。你這法門，看似胡鬨，實則暗合‘物性’，以自身意念和某種……嗯……油膩的能量為引，撬動物品本身的‘靈性基礎’，算是另辟蹊徑。不過你火候太差，控製力近乎於無，搞出來的都是些殘次品，還容易反噬。”
句句戳中要害！李昂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簡直是神醫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病症！
“老丈！不，孫前輩！您可得教教我！”李昂也顧不上臟了，撲過去就想抱大腿被老孫頭用腳抵住了）。
“教你？”老孫頭斜睨著他，“我憑什麼教你？教會了你，讓你再去寫小報氣長老，然後被追殺，連累我這清淨地方？”
“我……我可以交學費！”李昂趕緊把身上僅剩的幾塊靈石掏出來。
老孫頭看都沒看：“老頭子我在這地方，要靈石有啥用？買酒都有人定期送來。”
“那……那您要什麼？隻要我能辦到！”李昂急了。
老孫頭摸著下巴，打量了李昂一番，又看了看旁邊傻乎乎的阿土，以及那個豬油罐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這樣吧，看你小子還算順眼。你就在我這倉庫裡待著，幫我整理整理這些破爛。什麼時候，你能不用你那罐子豬油，單憑自身意念，讓那邊那個破茶杯他指著一個缺了口的粗陶茶杯）自己動起來，就算你入門。到時候，我再考慮教不教你點真東西。”
不用豬油？讓破茶杯自己動？這怎麼可能？！李昂覺得這老頭在耍他。
“孫前輩，這……這太難了吧？我這手藝，全靠這油……”
“就是因為你太依賴外物！”老孫頭打斷他，“油隻是媒介，是拐杖！你想真正入門，就得學會扔掉拐杖，用自己的‘神’去觸碰物的‘性’！做不到，就一輩子當個糊弄人的江湖騙子吧！”
這話說得有點重，但李昂卻心中一震。他回想起自己搖字、做手辦，確實都是靠著豬油和那股莫名其妙的脈衝能量，離了這些，他啥也不是。難道……真的有自己的“神”可以運用？
“好！我試試！”李昂被激起了好勝心主要是也沒彆的路可走），決定挑戰一下。
於是，李昂的廢品庫生活開始了。白天，他幫著老孫頭整理堆積如山的破爛，分門彆類，累得跟狗一樣。晚上，他就對著那個破茶杯，盤腿坐下，瞪大眼睛，拚命集中意念，心裡默念：“動！動！給老子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