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得李昂差點把趙府那頓好飯全孝敬了土地爺。他坐在車裡,麵如金紙,汗出如漿,腦子裡已經把最壞的情況演算了一百多遍:診斷失誤——被斥為庸醫——打入大牢——嚴刑拷打——秋後問斬——曝屍荒野……連墓碑上刻啥都想好了:“此地長眠著一位試圖用雞糞給官太太治病的勇士。”
“媽的,早知道在青石鎮撈一票就跑了!”李昂悔得腸子都青了,“裝什麼大尾巴狼!這下好了,裝到縣太爺頭上了!”
他試圖從車窗縫隙觀察外麵,看看有沒有跳車逃跑的機會,結果被旁邊騎馬的差役一個眼神瞪了回來,那眼神分明在說:“老實點,不然現在就給你來個‘穢土埋人’。”
完了,跑是跑不掉了。隻能硬著頭皮上了。李昂開始瘋狂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穩住!李昂!你能行的!你可是連雞糞都能化腐朽為神奇的男人!縣太爺的小老婆再金貴,她也是人,是人就會生病,生病就……就有可能蒙對!對!蒙!關鍵是要蒙得專業,蒙得有氣勢!
他趕緊在腦海裡複習《雜物誌異》裡的各種奇葩病症描述,什麼“蝴蝶斑”、“鴛鴦痧”、“夢魘纏身”……希望能找到點靈感。
馬車終於停了。李昂被差役“請”下車,抬頭一看,好家夥,青磚灰瓦,衙役肅立,門口倆石獅子齜牙咧嘴,比李員外家氣派多了,也嚇人多了。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規矩”的味道,讓他這種野路子出身的神棍倍感壓力。
黑臉差役領著他穿過幾道門廊,來到一處精致的花園小樓前,對門口一個穿著體麵的老媽子說:“人帶到了,這就是李神醫。”
老媽子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李昂,尤其是他那身雖然新換但依舊透著一股子窮酸氣的行頭,眉頭微蹙:“你就是那個用……用特殊法子治好趙家少爺的李神醫?”語氣裡充滿了懷疑。
“正是在下。”李昂挺了挺胸脯,努力做出世外高人的樣子,“病有輕重,法有萬千,非常之人,當用非常之法。”先把逼格拉滿)
老媽子將信將疑,但還是領他進了小樓。屋內熏香嫋嫋,布置雅致,珠簾後隱約可見一張錦榻,上麵側臥著一個身影,傳來低低的、嬌弱的呻吟聲。
“夫人,神醫請來了。”老媽子輕聲稟報。
珠簾掀開,一個穿著華美睡衣、臉色蒼白但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半坐起來,她看起來二十出頭,眉眼間帶著愁容和一絲……不耐煩?旁邊還站著兩個小丫鬟。
這就是縣太爺的如夫人,柳氏。
柳氏瞥了李昂一眼,聲音有氣無力:“你就是李神醫?聽聞你醫術古怪,卻頗有奇效。我這病,纏綿數月,心悸氣短,夜不能寐,鎮上郎中都說是思慮過度,開了不少安神藥,卻總不見好。你可有法子?”
李昂心裡快速分析:思慮過度?心悸失眠?官太太的通病啊!要麼是宅鬥壓力大,要麼是……閒的?他裝模作樣地上前:“夫人,請容晚輩為您診脈。”
他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柳氏白皙的手腕上觸感細膩,讓他心裡一蕩,趕緊默念“職業道德”),閉上眼睛,眉頭緊鎖,仿佛在感受什麼宇宙奧秘。其實他屁都感覺不到,就是在拖延時間組織語言。
過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柳氏都快沒耐心了),李昂才猛地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震驚和了然的表情,倒吸一口涼氣:“嘶——!夫人此病,果然非同尋常!”
“哦?如何不尋常?”柳氏挑眉。
“此非普通思慮成疾!”李昂語氣篤定,“晚輩觀夫人脈象,浮而無力,似有異物阻滯!且眉宇間隱有青氣,此乃……‘陰靈纏身’之兆!”
“陰靈纏身?”柳氏和旁邊的老媽子、丫鬟都嚇了一跳。
“不錯!”李昂開始發揮他胡說八道的特長,“夫人是否常覺背後發涼,夜間易醒,且多怪夢?”
柳氏想了想,微微點頭:“似乎……是有一些。”
廢話!心虛或者失眠的人多少都有點這感覺!)
李昂心中大定,繼續加碼:“這便是了!定是府中或有陰靈徘徊,其怨氣影響了夫人心神!尋常安神藥,隻能安撫,不能驅邪!需得找出根源,加以化解,方能根治!”
柳氏臉色發白,顯然被嚇住了:“那……那該如何化解?需要做法事嗎?”
“做法事動靜太大,恐驚擾他人,也未必能對症。”李昂搖搖頭,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晚輩有一法,名為‘仙人指路’,需尋一陽氣充沛、靈覺敏銳之人,於夜深人靜時,在夫人院中靜坐感應,與那陰靈溝通,問明其訴求,方可對症下藥!”
“陽氣充沛、靈覺敏銳之人?”柳氏看向李昂。
“咳咳,”李昂故作謙虛地低下頭,“晚輩不才,恰是純陽之體,自幼開了天眼,或可一試。”內心os:就是我!選我!讓我晚上來!)
柳氏和老媽子交換了一個眼神。老媽子低聲道:“夫人,這……深更半夜,讓一個外男留在院內,恐怕……於禮不合吧?老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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