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和阿土像兩隻被狗熊攆了的麅子,在漆黑的山林裡瞎跑了一宿,直到天蒙蒙亮,才精疲力儘地癱倒在一處小溪邊。兩人渾身被樹枝刮得破破爛爛,臉上黑一道白一道,活像剛從灶坑裡爬出來。
“水……水……”李昂嗓子冒煙,爬到溪邊,把臉埋進冰涼的水裡,咕咚咕咚灌了個飽,這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阿土有樣學樣,喝得太急,嗆得直咳嗽。
【叮!宿主飲用未經處理的生水,有概率感染“竄稀套餐山林特供版)”。生存任務剩餘時間:62小時。】
“竄你大爺!”李昂沒好氣地罵了一句,癱在草地上,看著透過茂密枝葉灑下的斑駁陽光,悲從中來,“想我李昂,也曾是……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如今落得這步田地,真是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阿土在一旁弱弱地糾正:“三少爺,咱現在好像連蝦和狗都打不過……”
李昂:“……閉嘴!讓老子文藝一會兒!”
休息片刻,肚子又開始唱空城計。烤雞是彆想了,得現實點。李昂盯著小溪,靈機一動:“書上說,水至清則無魚……但這水好像不太清?阿土,咱們摸魚去!”
結果魚沒摸到,李昂腳下一滑,整個人栽進了溪水裡,成了落湯雞。阿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上來。
“媽的!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李昂一邊擰著濕透的破床單,一邊打噴嚏。他看著水裡遊來遊去、就是抓不到的肥魚,氣得牙癢癢。
“要是老子的臭氣彈還有剩,非把這溪水熏翻,讓它們全都浮上來!”當然,這隻是氣話,真用了,這水也沒法喝了。
就在兩人對著溪水一籌莫展時,旁邊樹林裡傳來一陣哼哼唧唧的呻吟聲。
“有人?”李昂警惕起來,示意阿土躲到樹後。他抄起一根粗樹枝,小心翼翼摸過去。
隻見一棵大樹下,躺著一個穿著破爛儒衫、頭戴方巾的年輕書生。書生臉色蒼白,嘴唇乾裂,一條腿以奇怪的角度彎曲著,旁邊還散落著一個破書箱和幾卷書。
“救……救命……”書生看到李昂,虛弱地呼救。
李昂打量著他:看起來不像官差,也不像強盜,就是個倒黴的落難秀才。他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這荒山野嶺的,多個勞動力或者說,多個背鍋的)總是好的。
他立刻換上副關切的表情雖然被鍋底灰和泥水弄得麵目全非):“哎呀!這位兄台!何以至此啊?”說著,他上前扶起書生,還把自己剛擰得半乾的破床單撕下一塊,給他擦臉。
書生感激涕零:“小生……小生姓柳,名逢春,進京趕考,途經此山,不慎跌落山崖,摔斷了腿……已是三日水米未進了……”
李昂心裡樂了:進京趕考?這都猴年馬月了?看來是個讀傻了的書呆子!正好!
“柳兄受苦了!”李昂一臉悲憫,“在下……在下姓黑,名俠,乃遊方郎中他臨時給自己編了個身份),恰巧路過此地,定當竭儘全力相助!”
他讓阿土拿出最後一點水給柳逢春喝,又裝模作樣地檢查他的腿。“嗯……脛骨骨折,傷勢不輕啊!幸好遇上了我!”他從包袱裡掏出幾根路上撿的直樹枝和之前撕剩的破布條,開始給柳逢春做“夾板固定”。
手法那叫一個粗糙,疼得柳逢春齜牙咧嘴,但看著李昂“專業”的表情其實是鍋底灰太黑看不清表情),還是咬牙忍住了,連聲道謝。
【叮!宿主進行非專業醫療行為,有概率導致患者傷勢加重。獲得稱號“蒙古大夫”。】
李昂才不管係統吐槽,固定好腿,他又開始吹牛逼:“柳兄放心,我家祖傳秘方‘黑氏接骨膏’,療效顯著,隻是……這藥材難得,需用百年靈芝、雪山茯苓……”
柳逢春一聽,麵露難色:“黑……黑俠士,小生盤纏用儘,身無長物,這……”
李昂大手一揮,顯得極為豪爽:“誒!談錢就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藥材的事,我來想辦法!隻是眼下,咱們得先找個地方安頓,弄點吃的。”
他這話半真半假,安頓和找吃的才是重點。於是,李昂和阿土輪流背著主要是拖著)柳逢春,沿著小溪往下遊走,希望能找到出路或者人家。
一路上,柳逢春大概是緩過勁來了,書呆子本性暴露,開始之乎者也,滔滔不絕。從四書五經講到聖人微言大義,聽得李昂一個頭兩個大,哈欠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