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下沒多久,艙門輕響,一道素白的身影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正是江晚晴。
“雲師叔。”江晚晴微微頷首行禮,將托盤放在雲涯手邊的茶幾上。
上麵擺放著幾樣精致的靈果和一壺熱氣騰騰、香氣清雅的靈茶。
“師尊吩咐我來照看師叔。飛舟即刻啟程,前往太清道門還需一些時辰,師叔若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晚晴。”
她語氣柔和,舉止得體,與玄玦的跳脫形成了鮮明對比。
“有勞了。”雲涯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江晚晴依言坐下,姿態優雅,雙手交疊置於膝上,隻是指尖微微收緊,顯露出她並非全然放鬆。
她抬眼看向雲涯,淡藍色的眼眸清澈依舊。
第一次見江晚晴時,雲涯還是元嬰中期,而現在雲涯已經是化神中期了,直接跨越了一個大境界,而江晚晴還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還是化神初期。
“雲師叔近來可好?”江晚晴輕聲問道,主動開啟了話題。
“尚可,四處遊曆,增長些見聞。”雲涯品了一口靈茶,隻覺得清香沁脾,靈力溫和,顯然是上品
“晚晴師侄修為似乎又精進了不少,氣息愈發凝練。”
江晚晴微微頷首,算是默認,卻沒有接話談論自身修行,反而將目光投向窗外飛速流轉的雲海,輕聲道:
“此次三清論道,玉清道門來的弟子……比以往更多了些。”
她語氣平淡,但雲涯敏銳地捕捉到那話語下隱藏的一絲波瀾。
雲涯想起了她的身世,半蛟血脈,原出身玉清道門。那裡對她而言,恐怕並非什麼愉快的回憶。
“想你母親了?”
江晚晴握著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徹底失去了血色。
“雜種……”
她輕輕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聲音低啞,帶著一種被深深刺痛後的麻木。
窗外的霞光在她眼中碎裂,化作一片冰冷的寒芒。
那總是縈繞在她眉宇間的輕愁,此刻被一種尖銳的、幾乎無法壓抑的痛苦和屈辱所取代。
“他們……是這麼說的。”她沒有看雲涯,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飛逝的流雲,仿佛透過它們看到了玉清道門那森嚴的山門,看到了那些或鄙夷或憐憫的目光。
“母親……私自孕育半妖,玷汙玉清血脈,被剝奪了峰主之位……永囚思過崖。”
“永囚”兩個字,她說得極輕,卻像是一塊寒冰,砸在寂靜的艙室裡。
雲涯陷入了沉默,壞了,貌似接人傷疤了。
好歹也被叫了這麼多聲師叔,要不上前安慰一下?
雲涯稍微想了想,記得係統對江晚晴的描述因特殊的半妖身份與成長經曆,性格外柔內剛,心思細膩敏感,看似溫婉如水,實則內心極為驕傲且堅韌。
雲涯起身,走到江晚晴身邊,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言語,隻是抬起手,輕輕地在她頭上拍了兩下。
動作很輕,一觸即分,隨即他便轉向了舷窗,仿佛隻是隨意地活動了一下,目光投向窗外飛速流轉的雲海,什麼都沒說。
沒有憐憫的眼神,沒有探尋的問詢,更沒有那些空洞的大道理。
雲涯沒回頭,江晚晴那邊也沒什麼動靜。
就這樣靜靜的待上了許久。
“謝謝師叔。”江晚晴突然出聲,然後消失在了船艙內。
雲涯搖了搖頭,重新坐了回去,喝起了茶水。
對了,正好現在四下無人,看看玄玦那老登神神秘秘、還強調要“私下觀看”的留影符裡,到底錄了些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總不能真是他想的那種“片子”吧?以玄玦的性子,雖然跳脫,但底線還是有的……大概?
雲涯帶著幾分好奇和幾分不祥的預感,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了那幾張符籙。
他略一沉吟,選了一張看起來最普通的,指尖凝聚一絲微不可察的靈力,輕輕點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