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陰暗的礦坑黑市,重回坊市主街,那喧囂的人聲和明亮的燈火竟讓秦烈感到一絲刺目。他習慣性地運轉著【斂息術】,將新得的儲物袋和那杆陰氣森森的百鬼幡妥善收好,如同藏起獠牙的毒蛇,緩步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
身上的血煞氣雖被極力壓製,但那由無數殺戮淬煉出的、深入骨髓的冰冷與凶戾,卻難以完全掩蓋。尋常散修或許隻覺得此人不好惹,會下意識避開,但對於某些感官敏銳、又自視甚高的人來說,這種氣息卻格外紮眼。
在一家名為“客再來”的客棧門口,衝突不期而至。
三名身著月白法袍、袖口繡有流雲紋飾的年輕修士正從客棧中走出,為首一人約莫十八九歲,麵容倨傲,修為赫然達到了煉氣六層,身後跟著一男一女,皆是煉氣四層。法袍質地精良,靈光隱現,一看便知並非凡品,顯然是某個宗門出來曆練的弟子。
那煉氣六層的青年正要邁步,目光不經意掃過正準備低頭走進客棧的秦烈,眉頭立刻嫌惡地皺起。
秦烈的打扮實在與這坊市格格不入——陳舊染血的獸皮衣,渾身散發著山野粗鄙之氣,更重要的是,那股即便收斂也依舊透出的、令人極不舒服的陰冷煞氣,讓習慣了宗門內靈氣清朗環境的青年感到本能的反感和厭惡。
“站住!”青年冷喝一聲,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優越感。
秦烈腳步一頓,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棱角分明、卻毫無表情的臉。一雙眸子深不見底,如同兩口冰封的寒潭,看不到絲毫波瀾。
那青年被這眼神看得微微一窒,隨即湧起一股被冒犯的惱怒。一個區區散修,看起來修為低微秦烈刻意壓製在煉氣三層左右),竟敢如此直視他?
“哪裡來的鄉野鄙夫?一身汙穢腥氣,也敢往這清淨之地闖?”青年上下打量著秦烈,語帶譏諷,“瞧你這窮酸樣,住得起這裡的客房嗎?彆臟了地方。”
他身後的那名女弟子掩口輕笑,男弟子也麵露不屑。
秦烈沉默著,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這種沉默在青年看來,更像是畏懼和怯懦。
青年的目光忽然落在秦烈腰間掛著的一個皮袋上。那皮袋鼓鼓囊囊,隱約透出一股微弱的火屬性靈力波動——那是秦烈在黑風山脈順手斬殺的一頭低階火狸,取其皮毛時覺得手感尚可,便隨意做了個袋子,裡麵裝了些零碎礦石,準備看看能否換點靈石。
這袋子做工粗糙,但在青年眼中,那點微弱的靈力波動卻成了秦烈身懷“寶物”的證明。當然,以他的眼界,未必真看得上這東西,但這無疑是一個發難的好借口。
“咦?”青年故作驚訝,伸手指向那皮袋,“你這袋子裡裝的是什麼?氣息倒是有些奇特。拿過來給本少爺瞧瞧!”
語氣頤指氣使,如同吩咐奴仆。
旁邊已有路過的修士停下腳步,遠遠圍觀,低聲議論。
“是青雲宗的弟子……”
“嘖,又惹上事了,那散修要倒黴了。”
“王師兄可是內門弟子,煉氣六層的高手,那散修怕是要破財消災了。”
青雲宗?秦烈心中一動,想起似乎在那些掠奪來的信息碎片中看到過這個名字,是附近一帶頗有勢力的一個正道宗門。
但他心中毫無懼意,隻有一片冰冷的殺機在彌漫。煉氣六層……宗門弟子……想必“養料”會比那個胖邪修更加豐美。
見秦烈依舊沉默不動,青年臉上掛不住了,厲聲道:“耳朵聾了嗎?本少爺讓你把東西拿過來!莫非是偷來的贓物,不敢見光?”
說著,他竟然直接伸手,就朝著秦烈腰間的皮袋抓來!動作隨意而傲慢,全然沒把秦烈放在眼裡,仿佛對方的東西他想拿便拿。
就在他那帶著靈力光華的手即將觸碰到皮袋的瞬間——
一直沉默的秦烈,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