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黃沙萬裡,烈日灼空。
與東海之畔的濕潤、昆侖秘境的靈秀截然不同,這裡隻有無垠的死寂與酷烈。乾燥的熱風卷起沙礫,打在臉上如同刀割。天地間靈氣稀薄到了極點,反而彌漫著一種狂躁的土元之氣與若有若無的腐朽煞氣。
按照情報所指,我隱匿身形,駕馭混沌氣流,低空飛掠。腳下是連綿起伏的沙丘,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浪,偶爾能看到一些耐旱的荊棘和早已風化的獸骨。
元嬰中期的神念在此地受到了不小的壓製,沙層之下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異的力量,能夠吸收、扭曲神識。但這反而讓我更加確信,此地確有非凡之物。
如此飛行了約莫半日,一座土黃色的、仿佛與整個大漠融為一體的古老城池,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
金沙城。
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由黃土和岩石壘砌而成的堡壘。城牆高大而斑駁,布滿了風沙侵蝕的痕跡。城內建築低矮密集,街道狹窄,來往行人大多裹著厚厚的頭巾,遮擋風沙,眼神中帶著大漠子民特有的警惕與彪悍。
我並未入城,神念掃過,城中修為最高者不過金丹初期,且氣息混雜,多是些沙匪、部落勇士以及來自各方的探子。真正的焦點,不在此處。
循著那冥冥中愈發清晰的混沌感應,我繞過金沙城,繼續向著大漠深處飛去。
越往深處,環境越發惡劣。沙暴時而驟起,遮天蔽日,其中甚至夾雜著能侵蝕靈力的陰煞之風。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巨大的、如同被利刃斬開的沙壑,深不見底,散發出令人不安的氣息。
又前行了數百裡,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詭異。
天空之中,時而會出現扭曲的、如同海市蜃樓般的古城幻影,佛寺與魔殿交織,金身羅漢與猙獰天魔共舞,隱隱有古老的禪唱與魔吼傳來,卻又轉瞬即逝,仿佛隻是幻覺。
地麵之上,偶爾能看到一處處“流火墜地”留下的琉璃狀結晶區域,散發著灼熱餘溫;或是“地湧金泉”形成的、在沙海中頑強存在的小片綠洲,泉水甘冽卻蘊含著奇異的佛魔氣息。
而丹田內的混沌石盤,在此地的震顫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那塊新融合的、蘊含毀滅戰意的碎片更是散發出灼熱的光芒,與某種潛藏在沙漠深處的同源力量激烈共鳴!
就是這裡了!佛魔大戰遺跡的入口,或者說,顯化之處!
我懸浮於一片巨大的、如同碗狀凹陷的沙穀上空。此地的空間結構極其不穩定,肉眼可見地扭曲、波動著。沙穀中心,一道細微的、不斷開合的混沌色空間裂隙,正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散發出與混沌石盤同源的古老氣息!
第三塊碎片的入口!
然而,此刻的沙穀周圍,卻並非隻有我一人。
隻見沙穀邊緣,已然聚集了數撥人馬,涇渭分明,彼此警惕。
東側,是一群穿著各色服飾、氣息彪悍的修士,應是西漠本土的沙匪和一些聞訊而來的散修,人數最多,但良莠不齊,為首的幾名金丹修士眼神貪婪地盯著空間裂隙。
南側,則是一隊穿著統一土黃色僧袍、手持降魔杵的番僧,個個氣息沉凝,肉身強悍,修煉的似乎是西域佛門一脈的煉體功法,為首的一位老僧閉目盤坐,氣息竟也達到了元嬰初期!
北側,人數最少,隻有三人,卻氣場最強。兩人穿著中土某個大宗門的服飾,一老一少,老者元嬰中期,少年金丹後期,神色倨傲。而另一人,則獨自站在稍遠些的沙丘上,渾身籠罩在寬大的黑袍中,氣息陰冷晦澀,竟讓我也一時難以看透其具體修為,但絕對在元嬰之上!
中土大宗,西域番僧,神秘黑袍人……果然如情報所言,魚龍混雜!
我的到來,並未刻意隱藏氣息,那元嬰中期的威壓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沙匪散修們麵露驚懼,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西域番僧們睜開眼,目光凝重地望來。中土那一老一少則是眉頭微皺,打量著我,眼神中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而那名神秘黑袍人,兜帽下的陰影似乎波動了一下,卻依舊沒有任何表示。
“又來一個……”
“好強的煞氣,是哪路魔頭?”
“元嬰中期……麻煩了……”
竊竊私語聲在人群中響起。
我無視這些雜魚,目光直接落在那道混沌色的空間裂隙上。感應中,第三塊碎片就在其中!
就在我準備直接進入之時——
“阿彌陀佛。”那西域番僧中的元嬰老僧緩緩起身,聲如洪鐘,“這位施主,此乃上古佛魔戰場遺跡,內蘊大恐怖與大因果,非有緣者不可擅入,以免釀成大禍,殃及蒼生。還請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