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的能量符號在短暫的後撤與閃爍後，並未如預期般再次發動猛攻，而是陷入了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沉寂。
它像一顆冰冷的、充滿惡意的眼睛，懸停在虛擬星圖的頂端，默默地注視著，計算著。這種沉默比咆哮更讓人頭皮發麻。
“它在憋大招。”老周斷言，一邊嗦著新補充過來的辣條——這已被正式列為“戰略安慰物資”，“而且肯定是損到家的那種。”
劉曉樂指間摩挲著已然光潔溫潤的土珠，與地脈的共鳴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能感覺到腳下星球意誌那龐大而懵懂的意識，像一頭剛剛蘇醒的巨獸，對周遭的一切既好奇又笨拙。
它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那場“零食狂歡”和“噪音派對”帶來的新奇體驗，傳遞過來的情緒波段裡夾雜著“好玩”、“還想吃”以及一點點對北極那個“壞東西”的“嫌棄”。
“羲和，繼續解析星球意誌傳遞的信息模式，嘗試建立更穩定的溝通渠道。”劉曉樂下令，“我們不能總靠猜和零食投喂來理解它的意圖。”
“正在嘗試，指揮官。”人工智能“羲和”的回應帶著一絲極富人性化的……無奈？“但其信息結構基於地脈能量波動和超複雜有機符號係統，與任何已知邏輯語言或編程語言迥異。翻譯難度相當於教一隻章魚理解相對論並讓它用觸手打出一篇學術論文。”
王小雨抱著一桶新開封的爆米花，湊過來說：“那就彆翻譯了嘛！直接感覺！曉樂哥你不是能跟它‘連ifi’嗎？試試跟它‘私聊’！問問它那個北極壞蛋以前是不是欺負過它？有沒有什麼弱點？喜歡燒烤味還是番茄味？”
眾人：“……”雖然聽起來極其不靠譜，但鑒於上次零食攻勢的有效性，似乎又無法完全反駁。
劉曉樂歎了口氣：“我試試吧。但這種‘連接’非常……抽象。”他閉上眼睛，全力催動土珠的力量，將自身意識緩緩沉入那浩瀚、溫暖卻混亂的地脈能量流中。
這感覺像是在潛入一片光芒四射的、溫暖的海洋，耳邊充斥著無法理解的絮語和能量的嗡鳴。他努力傳遞出友善的、詢問的意念，像在黑暗中摸索一個開關。
【…好吃的…朋友…？】一股模糊但親切的意念回應了他，像是個剛學會說話的孩子，注意力顯然還集中在“吃”上。
劉曉樂努力集中精神，在腦海中構建出北極能量符號那冰冷、規整的圖像，並傳遞出“厭惡”、“敵人”、“危險”的情緒。
地脈能量的流動瞬間出現了一絲凝滯，溫暖的海水仿佛降溫了幾度。承靈星的意誌傳遞回一種清晰的“不喜歡”和“討厭”的情緒，還夾雜著一些斷續的圖像碎片：
——無儘的冰封，吞噬著綠色的、生機勃勃的土地。——地脈網絡被強行“拉直”、“規整”，變得僵化、死寂，如同電路板。——一種被“束縛”、被“格式化”的窒息感。
【…冷…硬…疼…】星球意誌的“聲音”帶上了委屈和恐懼，【…以前…小小…的…癢…現在…大…壞…想吃掉我…】
劉曉樂心中一震。果然，北極的秩序化身並非剛剛出現，它可能早已存在，隻是以往規模較小，像是一種局部的“感染”，而最近才突然急劇擴張，變成了威脅整個星球的“癌症”！
他趕緊傳遞出“我們一起戰鬥”、“保護你”的意念，並在腦海中拚命回憶辣條的圖像和味道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具“人性混亂”代表性的東西）。
【…戰鬥…？】星球意誌似乎理解了這個概念，傳遞回一種混合著好奇和躍躍欲試的情緒。【…喜歡…熱鬨…喜歡…亂亂的…好吃…】它的注意力又雙叒叕跑偏到零食上去了！
劉曉樂哭笑不得。看來跟一個星球級“吃貨”談正事，注意力管理是重中之重。
就在這時，林羽萱那邊有了突破性進展。
“指揮官！‘尋變量’計劃有重大發現！”她的聲音因興奮而微微發顫，“我們根據靈能特質和行為模式篩選出的‘高人性變量’個體中，有幾個人……活躍得不同尋常！”
屏幕上調出了幾個人的檔案和實時監控數據基於公開信息和匿名化處理）。
其中一個叫阿k的街頭塗鴉藝術家，他在新希望鎮秩序化期間，莫名地在智居係統生成的完美壁畫上，偷偷添了幾筆極其不協調的、卻充滿生命力的彩色線條。而在“邏輯炸彈”引爆後，他像是得到了某種啟示，創作速度暴漲，作品中的靈能波動指數高得驚人，而且他的塗鴉似乎能微妙地影響周圍人的情緒，打破沉悶。
另一個是名叫艾米莉的退休圖書館管理員，她在秩序化期間，堅持用手寫卡片為書籍編寫充滿個人情感色彩的推薦語，而不是使用係統生成的標準化摘要。恢複混亂後，她開始自發地組織“非理性讀書會”，鼓勵大家分享最離奇、最不著邊際的閱讀感悟，參與者都表示精神得到了“奇妙的放鬆和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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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奇特的是一個叫巴克斯的流浪漢，他常年醉醺醺地穿梭於城市地下管網，唱著沒人聽得懂的歌。但他的行為數據在整個事件中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無論是極致秩序還是混亂恢複，他始終保持著那套獨有的、醉醺醺的、顛三倒四的節奏。監測顯示，他周圍的靈能場異常穩定，仿佛自帶一個“混亂避風港”。
“這些人，”林羽萱激動地說，“他們似乎不僅僅是不受秩序化影響，他們甚至在無意識地……‘生成’混亂！‘生產’人性變量！他們是活的‘噪音發生器’！”
老周瞪大眼睛：“好家夥！人形自走乾擾器？還是文藝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