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最初律動”的過程,如同一場在時間塵埃和能量殘影中的考古探險。金王基地的超算集群“羲和”全力開動,處理著海量的地質數據、古老的地脈記憶碎片,甚至調用了深空望遠鏡對承靈星早期地質活動遺留的輻射背景進行分析。
這是一項近乎瘋狂的任務。他們要模擬的,不是某種規律的波動,而是星球嬰兒期那種毫無章法、狂暴熾熱、卻又蘊含著無限生機的“混沌狀態”。
進展緩慢得令人絕望。推演出的模型要麼過於有序,像被馴服的野獸;要麼徹底失控,變成毫無意義的能量噪聲,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共振頻率”。
與此同時,北極的“地脈枷鎖”正在不斷收緊。全球地脈網絡的能量流速持續下降,多個關鍵節點徹底凝固,如同人體主要動脈被血栓堵塞。承靈星意誌傳來的波動越來越微弱,痛苦掙紮的意味越來越濃,仿佛一個巨人正在被緩慢活埋。
“叛逆者電台”的信號已經微弱到幾乎無法分辨,隻剩下斷斷續續的沙沙聲,如同垂死的喘息。阿k感到畫筆沉重如山,色彩徹底離他而去;艾米莉望著空蕩蕩的閱覽室,眼中失去了光彩;連巴克斯都覺得酒沒了味道,整天昏昏欲睡。壓抑和絕望的氣氛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王小雨看著監測屏幕上代表地脈活力的曲線一路下滑,急得把她珍藏的限量版零食都捏碎了:“怎麼辦怎麼辦!星球媽媽要不行了!我們推演的什麼鬼頻率,一點用都沒有!”
老周盯著複雜的數據流,眼睛布滿血絲:“媽的,這‘混沌’也太難搞了!比最刁鑽的方程式還難解!我們是不是方向錯了?”
劉曉樂盤膝而坐,土珠緊貼眉心,臉色蒼白如紙。他幾乎將所有精神力都投入到與地脈那微弱至極的連接中,試圖捕捉那一絲來自核心的低語,但除了無儘的滯澀和冰冷,幾乎一無所獲。
就在他意識即將被凍結的邊緣,一段極其模糊、並非來自地核,而是來自星球表層某個遙遠角落的、被地脈枷鎖嚴重扭曲的“廣播”碎片,如同風中殘燭般飄入他的感知。
那是“叛逆者電台”最後的殘響,並非阿k或艾米莉的聲音,而是一段偶然錄下的、來自某個瀕臨關閉的“變量”酒吧裡的現場音樂。
樂隊水平拙劣,吉他跑調,鼓點散亂,主唱嚎叫得聲嘶力竭幾乎破音,歌詞也顛三倒四。但在那一片混亂嘈雜之中,卻透著一股不顧一切的、絕望掙紮的生命力!
這雜亂無章的聲音,穿過重重阻礙,微弱地觸動了劉曉樂近乎麻木的意識。
混亂……噪音……生命力……
一個念頭如同驚雷般炸響!
我們太執著於模擬地質層麵的“原初混沌”了!那種混沌太過宏大,太過抽象!而星球核心意識所說的“最初的律動”,或許不僅僅是指物理上的混沌,更是指生命本身所代表的、相對於死寂秩序的“混沌”和“噪音”!
生命的出現,不就是宇宙中最偉大的“意外”,最根本的“混沌變量”嗎?而人類情感、藝術、乃至毫無意義的狂歡,不就是這種生命混沌最極致的體現嗎?
我們不需要去模擬幾十億年前的星球物理狀態!我們身邊,此時此刻,那些正在被壓抑、即將熄滅的人性噪音,就是最能代表“生命律動”的、對抗“死寂秩序”的武器!
“錯了!我們都錯了!”劉曉樂猛地睜開眼睛,聲音因激動而嘶啞,“‘最初的律動’不是過去式!它就是現在式!就是我們自己!”
他踉蹌著衝到控製台前,飛快地下達指令:“‘羲和’!停止所有地質模型推演!立刻接入所有還能工作的‘叛逆者電台’接收器,尤其是那些靠近‘變量’聚集地的!過濾掉北極的乾擾信號,提取最原始、最混亂、最充滿生命情感波動的音頻數據!不是處理過的,就要毛坯房一樣的原始素材!”
“老周!把我們之前收集的那些‘人性補丁’數據,那些拖延症、杠精、甜品胃的原始波動信號,全部調出來!”
“小雨!把你覺得最吵、最沒道理、但最能讓你嗨起來的音樂,還有你吃零食時最滿足的腦波記錄,全都貢獻出來!”
“把所有這些東西!所有代表‘活著’的混亂信號!不分種類,不管結構,就像把顏料盤整個扣上去一樣,進行最粗暴的疊加和放大!生成一個超級加強版的‘人性混沌頻率’!”
命令雖然古怪,但在劉曉樂近乎瘋狂的堅持下,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
很快,一個前所未有的、極其複雜混亂的“頻率”被合成出來。它包含了跑調的音樂、激辯的雜音、無意義的囈語、滿足的歎息、憤怒的咆哮、甚至還有王小雨啃脆皮炸雞時歡快的腦波……所有這些信號被不加修飾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無比嘈雜、卻蘊含著驚人生命能量的靈能波動。
這個頻率毫無“美感”可言,甚至聽起來讓人心煩意亂。但它無比真實,無比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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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它!”劉曉樂眼中燃燒著火焰,“把它編碼!通過我們還能控製的所有地脈節點,尤其是靠近那些‘秩序栓塞’的節點,以最大功率,給我灌進去!不是共振,是衝擊!用生命的噪音,去衝擊死亡的秩序!”
“把這當成給星球媽媽的……一場終極搖滾演唱會!”
最後的能量被集中起來。殘存的“叛逆者電台”發射器調整到過載模式,金王基地自身的靈能放大器功率全開!
“發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