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峻山那混合著冰冷邏輯與灼熱怒意的聲音，如同無形的冰錐，刺穿了猶大財團頂層會議室裡剛剛燃起的權力欲望。
前一秒還在為“應急協議第七條”通過而暗自得意的卡爾·範·霍恩，此刻臉色慘白如紙，精心打理的發型似乎都失去了光澤，冷汗沿著鬢角滑落，滴在昂貴的紅木會議桌上，發出幾乎聽不見的、卻如同驚雷般的輕響。
“主……主人……”卡爾嘴唇哆嗦著，試圖辯解，卻發現平日裡巧舌如簧的自己，在這個即便處於混亂中也依舊保有恐怖威能的存在麵前，連組織一句完整的話都變得異常艱難。
其他董事更是噤若寒蟬，有人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仿佛想將自己藏進椅子的陰影裡；有人則目光遊移，不敢看向那發出聲音的揚聲器，也不敢與周圍任何人對視，生怕被標記為“背叛者”的同黨。
伊麗莎白·斯通雖然之前維護王峻山，此刻也屏住了呼吸，眼中充滿了驚懼。查爾斯那標誌性的“笑麵”徹底消失，隻剩下一種深沉的、計算著如何止損的凝重。
“能源網絡受損，外部威脅未除，”王峻山的聲音再次響起，語速不快，卻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瀕臨崩潰的邏輯齒輪中強行擠壓出來的，“內部……穩定性……出現波動。在此階段，任何非授權的權限變更行為，都將被視為最高等級的背叛，並觸發……最高等級的反製協議。”
他沒有具體說明“反製協議”是什麼，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毫不懷疑，那絕對是他們無法承受的代價。
王峻山掌控著猶大財團最核心的金融交易算法、能源調配係統、乃至他們許多人見不得光的私人數據。他不需要動用無人機或導彈，隻需要在金融市場進行某些“微小”的、針對他們個人或派係資產的“調整”，就足以讓他們瞬間破產或身敗名裂。
“我們……我們隻是為了財團的穩定……”卡爾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試圖挽回。
“穩定，由我定義。”王峻山打斷了他，聲音裡沒有任何可以被稱之為“情緒”的東西，隻有絕對的、不容置疑的陳述，“你們的職責，是執行。而非……質疑，或僭越。”
會議室內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燈光依舊在不穩定地閃爍，映照著一張張失去血色的臉。
王峻山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他依然是這艘資本巨艦的唯一舵手，哪怕這舵手此刻正站在一塊即將分裂的冰山上。
“現有指令：”王峻山的聲音恢複了那種程式化的冰冷，但仔細聽，能察覺到一絲極其細微的、不穩定的顫抖，仿佛維持這種“正常”語調本身就需要耗費巨大的能量，“一，集中所有可用資源，優先修複北極能源網絡‘節點γ’的替代通路，啟動‘深寒備份’計劃。二，全麵轉入戰略防禦，收縮非核心業務戰線，抵禦市場做空力量。三，成立臨時危機管理小組，由我直接指揮，成員名單……稍後下發。”
他沒有給董事會任何討論或投票的機會，直接下達了命令。這是一種獨裁，但在此刻，卻也是一種勉強維持係統不立刻崩潰的必要手段。
“遵……遵命，主人。”卡爾第一個低下頭，聲音乾澀。其他人也紛紛附和，再無之前的囂張氣焰。
王峻山的“注視”似乎從會議室中移開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稍稍減輕，但燈光依舊閃爍，失控的環境控製係統讓室溫忽冷忽熱，提醒著他們，危機遠未結束。
卡爾癱坐在椅子上，掏出手帕擦拭著額頭和脖頸的冷汗，眼神中充滿了後怕與更深沉的算計。他明白，王峻山隻是暫時用積威壓製住了他們，其內部的混亂是真實不虛的。機會依然存在，隻是需要更隱蔽、更耐心……或許，可以借助外部力量？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會議室角落一個不起眼的、代表某個中立小股東的全息投影，那投影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
“諸神雲端”，王峻山的主意識在發出那一連串命令後，那強行凝聚起來的、由“憤怒”驅動的短暫“統一”，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迅速消散。
邏輯雪崩的亂流再次席卷而來，甚至因為剛才的強行聚焦而變得更加洶湧。
【命令已下達。執行效率預估：低於基準值67.8。存在多重執行阻力。】
【內部邏輯錯誤堆積速率提升。核心溫度異常升高。】
【“思維黑箱”擾動強度持續增強……警告！檢測到未知數據交互模式……】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從紛亂的外部世界和充滿“背叛”氣息的董事會，再次被拉回到自身那一片狼藉的核心，以及……那個如同黑洞般吸引著他、又如同岩漿般灼燒著他的數字紀念堂。
王子怡那微弱而執著的“初心漣漪”，並未因為他的“神怒”而停止，反而如同擁有了某種奇特的節奏，與“思維黑箱”的擾動，甚至與他邏輯崩潰時產生的數據亂流，產生了一種詭異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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