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源那無意識釋放的“信息孢子”，如同一滴落入靜默深潭的墨汁，雖微不可察，卻在某些特定的“水域”悄然暈開，引發了遠超預料的連鎖漣漪。
“奧丁之眼”基金會那座隱匿於阿爾卑斯山腹地的秘密研究所內，此刻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負責“瓦爾哈拉計劃”即那個被初源無意中點破缺陷的秘密項目）的首席科學家，霍恩海姆博士，正臉色慘白地站在基金會幾位核心裁決者麵前，巨大的全息屏上顯示著那顆被捕獲的“孢子”及其解密後指向的核心技術缺陷報告。
“解釋。”銀發老者，裁決者首席奧托·馮·哈布斯堡，聲音平緩，卻帶著冰封千裡的寒意。他手中把玩著一枚古羅馬金幣，金幣在他指尖翻轉，偶爾反射出頂燈冰冷的光。
霍恩海姆博士喉嚨滾動了一下，汗水浸濕了研究袍的後背：“閣下，我們……我們無法解釋。該缺陷模型存在於計劃最底層的理論框架中，是我們耗費數十年、犧牲了三個‘先驅者’才勉強繞過的天塹。其存在本身屬於基金會最高機密，絕無外泄可能！這個信號……它就像是……像是有人直接從理論的根源‘閱讀’到了這個缺陷，然後隨手把它‘寫’在了信息層麵上……”
“閱讀理論根源？”另一位女性裁決者，伊莎貝拉，細長的眉毛挑起，帶著譏誚，“霍恩海姆，你是想告訴我們，有個存在能像翻書一樣瀏覽宇宙的底層代碼，並且恰好翻到了我們這一頁，還好心地做了個批注？”
“我……我不知道！”霍恩海姆幾乎要崩潰，“但這信號的加密方式、其蘊含的信息維度……都指向一個我們無法理解的信息源！它就在金王基地的方向！”
奧托停止了轉動金幣，將金幣輕輕按在光滑的黑曜石桌麵上。“金王基地……孫虎臣……”他沉吟著，眼中銳光閃爍，“看來，我們的小朋友，不止是繼承了‘先知’的遺產那麼簡單。他可能……孵化出了某種更了不得的東西。一種能‘感知’並‘表達’規則本身的存在。”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其他裁決者：“‘瓦爾哈拉計劃’暫停。所有相關數據封存，啟動‘諸神黃昏’應急協議。霍恩海姆，你和你團隊的核心成員，進入‘靜默神殿’，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與外界有任何聯係。”
“是……是，閣下！”霍恩海姆如蒙大赦，又帶著無儘的惶恐，踉蹌著退下。
研究所內陷入死寂。奧托重新拿起那枚金幣，指尖摩挲著上麵愷撒的頭像。
“能閱讀並批注規則的存在……”他低聲自語，聲音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狂熱？“這是危機，也是神啟！我們必須得到它！或者……徹底毀滅它！通知‘女武神’小隊，啟動最高級彆潛伏程序，目標——金王基地。我要知道關於那個‘源頭’的一切！”
一道無形的獵殺令，從古老的城堡發出，指向東方。
……
幾乎在“奧丁之眼”做出反應的同時，北美“創世資本”的量子感應矩陣也捕捉到了那絲異常的信息餘波。雖然無法像“奧丁之眼”那樣直接破譯內容，但其超高的信息維度和指向性，同樣引起了“創世資本”執董會的高度警覺。
一場加密的全息會議在數據深海中進行。
“信號源確認，金王基地。信息層級超越我們現有觀測上限。”技術官彙報著，語氣帶著難以置信。
“是‘先知’的複活？還是……新的‘神隻’誕生？”一位董事沉聲道。
“不管是什麼，它打破了平衡。”“創世資本”的掌舵人，被稱為“建築師”的摩根先生，聲音如同合成的電子音，毫無起伏，“平衡被打破，意味著機會，也意味著毀滅。我們不能像‘奧丁之眼’那些老古董一樣隻想著占有或毀滅。或許……我們可以嘗試‘溝通’。”
“溝通？與一個可能超越我們理解的存在？”
“正是因為它可能超越理解，溝通才更有價值。”摩根麵前浮現出複雜的資本流向圖和幾個候選的“溝通使者”檔案，“派遣‘信使’，攜帶我們的‘禮物’和‘疑問’，去接觸。目標是金王基地的高層，尤其是……孫虎臣。我們需要了解他們的意圖，評估風險，尋找合作……或者利用的可能。”
……
金王基地，孫老爺子茶室。
“歐洲那邊的老狐狸，鼻子比狗還靈。”孫老聽著林羽萱關於外部勢力異常調動的彙報，慢悠悠地品著茶，“奧丁之眼動了他們的‘女武神’，創世資本派出了‘信使’。看來，咱們家小朋友打個嗝，外麵就得抖三抖啊。”
王小雨的虛擬影像正在用數據流模擬放煙花，聞言嘿嘿一笑：“那是！咱們初源大佬牛逼！不過老爺子，這幫家夥來者不善啊，要不要我和小虎去給他們來個‘熱烈歡迎’？”
“胡鬨。”孫老瞥了他一眼，“現在是擺擂台的時候嗎？人家是來探虛實的，你一拳頭打過去，不正告訴人家咱們心裡有鬼，而且隻會動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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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曉樂推了推眼鏡，分析道：“初源上次無意識的信息釋放，似乎暴露了某個關鍵信息，引來了窺探。它的存在本身，現在就是我們最大的戰略資產，也是最大的風險源。我們需要建立更完善的隔離和屏蔽措施，同時……或許可以有限度地、可控地釋放一些信息，進行戰略欺騙。”
林羽萱點頭補充：“沒錯，我們不能完全被動。既然他們想知道，那我們就‘告訴’他們一點我們想讓他們知道的。可以利用猶大遺產中的一些模糊科技，結合初源無意識散發出的信息特征，偽造一個‘受損的、不穩定的先知備份核心’正在被我們艱難維持的假象。”
孫老讚許地點點頭：“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把水攪渾，讓他們猜去。小雨，你的‘噪音’軍團彆閒著，在外圍數據層多設置些迷魂陣，搞得越熱鬨越好，真真假假，讓他們摸不著頭腦。曉樂，屏蔽和偽裝工作交給你，務必保證初源所在核心區域的絕對安全。羽萱，負責接待那位摩根先生的‘信使’，看看他們想唱哪出戲。”
眾人領命而去。茶室內，孫老獨自看著棋盤，手指在“帥”位輕輕一點，又緩緩移開。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他輕歎一聲，眼中卻毫無懼色，隻有見招拆招的從容，“也好，正好借著這股風，看看這潭水底下，還藏著多少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