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多及其黨羽被連夜押回縣衙大牢,嚴加看管。楊弘業回到縣衙後,立刻挑燈夜戰,親自起草奏章,將錢不多如何與周通判勾結,策劃擠兌信用券、意圖縱火、甚至密謀綁架蘇小婉等罪行,以及自己親眼所聞其供詞的過程,詳詳細細、字字鏗鏘地書寫下來。他深知此事關係重大,不僅關乎青雲縣的安定,更牽扯到一州通判,措辭必須嚴謹,證據雖隻是口供,但他是親耳聽聞的知縣)必須確鑿。
天剛蒙蒙亮,這封加急奏章便由快馬送出,直呈州府刺史衙門,並抄送按察使司。
然而,消息的傳播速度,有時比官府的快馬更快。或者說,周通判在州府經營多年,自有其消息渠道。幾乎在楊弘業奏章送出的同時,周通判便已得知錢不多落網,並且很可能已經“招供”的消息。
“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周府書房內,周文斌氣得渾身發抖,將心愛的紫砂壺狠狠摔在地上。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錢不多會如此輕易地被找到,更沒算到他會如此愚蠢地“自曝”罪行!雖然他不清楚具體細節,但楊弘業既然敢上奏,必然是掌握了某種確鑿的“證據”。
“老爺,現在怎麼辦?楊弘業的奏章一旦到了刺史和按察使手中,恐怕……”管家麵色慘白,聲音顫抖。
周文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中閃爍著陰鷙的光芒。他絕不能坐以待斃!
“慌什麼!”他低喝一聲,“錢不多隻是口頭招供,並無實據!本官乃一州通判,豈是區區一個知縣和一個草民的口供所能扳倒的?”
他急速踱步,很快便想出了對策:“立刻備轎,去刺史府!另外,派人快馬加鞭,趕在楊弘業的奏章之前,或者同時,向刺史大人和按察使遞上我的辯疏!就說是李文淵與楊弘業勾結,陷害錢不多,並攀誣本官!理由是本官曾因公事訓斥過楊弘業,而李文淵更是因之前述職之事對本官懷恨在心!他們這是打擊報複,構陷朝廷命官!”
他要把水攪渾,將一場罪行指控,扭轉成官場內部的傾軋構陷!
“是,老爺!”管家連忙應下,匆匆去安排。
……
數日後,州府的指令還未下達,一場風暴卻率先降臨青雲縣。
周通判竟然親自來了!而且不是微服私訪,是擺足了儀仗,以巡查地方政務的名義,徑直來到了青雲縣縣衙!
縣衙大堂,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周通判身穿青色官袍,端坐在主位之側主位仍是楊弘業,但周通判品級高),麵色陰沉,不怒自威。他身後站著幾名心腹胥吏,眼神倨傲。
楊弘業坐在主位,臉色也不太好看。他沒想到周通判竟然如此大膽,直接打上門來。
李文淵和趙虎也被傳喚到了堂下。趙虎怒目而視,而李文淵則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平靜模樣,心中卻暗道:“來了!果然狗急跳牆了!”
衙役們分列兩旁,屏息凝神。大堂外圍,不少得知消息的百姓也聚集過來,竊竊私語,他們都聽說了錢不多被抓和供出周通判的事情,此刻見周通判親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楊知縣,”周通判率先開口,聲音冷冽,“本官聽聞,你前幾日拿下了在逃犯官錢不多?”
“回通判大人,正是。”楊弘業不卑不亢,“錢不多涉嫌私鑄銅錢、策劃擠兌、意圖縱火、密謀綁架等多樁罪行,且已初步招供,下官已具本上奏。”
“哦?招供?”周通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招供了些什麼?可是攀誣本官了?”
楊弘業心中一凜,沉聲道:“錢不多確實供認,其所行之事,皆是受大人您所指使。”
“荒謬!簡直是一派胡言!”周通判猛地一拍驚堂木雖然這主要是知縣的權利,但他品級高,也無人敢說什麼),聲色俱厲,“楊弘業!李文淵!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勾結在一起,唆使錢不多構陷本官!”
他目光如刀,射向李文淵:“李文淵!你可是因之前述職之事,對本官懷恨在心,故而與楊知縣合謀,設下此局,陷害本官?!”
不等李文淵回答,他又轉向楊弘業:“楊知縣!你可是因本官之前對你政務有所訓導,心生不滿,故而借此機會,打擊報複?!”
這一頂“構陷朝廷命官”的大帽子扣下來,分量極重!
楊弘業臉色一變:“周大人!此事下官有確鑿證據!乃是下官親耳所聞……”
“親耳所聞?”周通判打斷他,嗤笑道,“你聽到什麼?聽到錢不多空口白牙的幾句話?誰能證明?說不定是你們嚴刑逼供,或者用了什麼迷魂之術,迫使錢不多胡說八道!這等毫無實據的攀誣,也能作為證據?楊知縣,你為官多年,難道不懂《大啟律》嗎?!”
他一番話連消帶打,不僅否認指控,反而將楊弘業和李文淵置於濫用職權、構陷上官的境地。
堂外圍觀的百姓開始騷動,有些人被周通判的氣勢和言語所惑,也開始懷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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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空口無憑啊……”
“周大人畢竟是通判,怎麼會做這種事?”
“難道真是李東家和楊知縣……”
趙虎氣得額頭青筋暴起,忍不住踏前一步,大聲道:“周通判!錢不多親口供認,豈能有假!你……”
“放肆!”周通判厲聲喝道,“趙虎!你區區一個縣尉,也敢在本官麵前咆哮公堂?還有沒有上下尊卑!楊知縣,這就是你手下的兵?!”
楊弘業臉色難看,喝止趙虎:“趙縣尉,退下!”
趙虎憋屈得滿臉通紅,但又不得不退下。
周通判見狀,氣勢更盛,他今日來,就是要以勢壓人,將楊弘業和李文淵的氣焰徹底打下去,甚至反過來坐實他們構陷的罪名!隻要挺過這一關,等州府的調查他自有辦法影響)下來,倒黴的就是楊弘業和李文淵了!
他得意地看向一直沉默的李文淵,冷笑道:“李文淵,你還有何話說?若是現在承認你們是誣告,本官或可念在爾等年少無知指李文淵)或被蒙蔽指楊弘業),從輕發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文淵身上。
楊弘業麵露憂色,趙虎緊握雙拳,百姓們屏息以待。
李文淵終於抬起了頭,臉上依舊帶著那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憊懶笑容,他先是恭敬地對著堂上拱了拱手,然後才慢悠悠地開口,聲音清晰而平穩:
“周大人,您方才說……空口無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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