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在官道上疾馳，直到日頭偏西，確認徹底安全後，才在一片相對開闊、靠近水源的林地旁停下休整。人困馬乏，急需恢複體力，處理傷口。
驚魂甫定的眾人紛紛下車下馬，鏢師們熟練地安排警戒、照料馬匹、處理傷勢。趙虎胳膊上被劃了一道不深的口子，正由賽魯班用他特製的“止血消炎粉”處理。百曉生和賈仁義幫著清點物資，檢查車輛受損情況。
李文淵靠在一棵樹乾上，看著忙碌的眾人，臉色沉靜。落鷹峽的遭遇，像一盆冷水，將他因青雲縣民送彆和獲得晉升而產生的那一絲飄然徹底澆滅。京城之路，絕非坦途，而是步步殺機。
“大人，”趙虎包紮好傷口，走了過來，臉上帶著餘怒和困惑，“那幫雜碎，身手不像是普通山匪，配合默契，下手狠辣，倒像是……軍中出來的好手，或者訓練有素的死士。”
李文淵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也看出來了。那些匪徒進攻有序，撤退時也毫不拖泥帶水除了被廣場舞神曲坑了的那波），絕非烏合之眾。
“是周胖子派來的？”趙虎甕聲問道，拳頭捏得咯咯響。
“未必是他親自指派，”李文淵目光深邃，“但他定然脫不了乾係。或許是他借助了某些見不得光的力量，或許是京城那邊，有人不想我順利抵達。”
他想起係統提示中的“朝堂勢力博弈”和“未知高位存在關注”，心頭更沉。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翰林院侍讀”，恐怕觸動了不少人的神經。
“他娘的！”趙虎狠狠啐了一口，“等俺到了京城，非得找機會……”
“虎子，”李文淵打斷他，語氣嚴肅，“京城不比青雲，也不比江州。那裡龍蛇混雜，權貴遍地，行事需更加謹慎。沒有確鑿證據，不可輕舉妄動，否則便是授人以柄。”
趙虎雖然不甘，但也知道李文淵說的是正理，悶聲道：“俺知道了，大人。”
這時，百曉生走了過來，臉色凝重：“大人，學生方才檢查車廂，發現射入車內的幾支弩箭，製式統一，箭簇鋒利，箭杆筆直，絕非民間作坊所能打造。而且……箭簇上似乎淬了毒，色澤發暗。”
他遞過一支被小心取下的弩箭。李文淵接過來，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腥甜氣味，令人作嘔。
“好歹毒的手段！”趙虎見狀，更是怒火中燒。
李文淵眼神冰冷，將弩箭遞給百曉生：“收好，這或許將來能成為證據。”雖然他清楚，指望用這個扳倒幕後之人希望渺茫，但留個心眼總沒錯。
“另外，”百曉生壓低聲音，“方才那……那音樂響起時，學生觀察到，那些匪徒並非完全無法反抗，隻是動作變得極其僵硬古怪，仿佛身體不聽使喚。而且，持續時間似乎有限。若對方有所防備，或者意誌力極其堅定之輩，此法的效果恐怕會大打折扣。”
李文淵頷首，係統的道具效果從來都不是萬能的，這點他早有心理準備。這次是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下次未必還有這麼好的運氣。
“看來，我們不能一味被動挨打。”李文淵沉吟道，“需得想辦法掌握一些主動權。”
他看向百曉生：“百先生，接下來路途，除了關注地理險要，還需留意沿途城鎮、驛站，看看能否打探到一些關於可能對我們不利的勢力的蛛絲馬跡。尤其是那些與周通判，或者與京城某些權貴有關聯的。”
“學生明白。”百曉生鄭重應下。
李文淵又看向正在給馬匹喂豆料的賈仁義：“老賈，我們的路線，可能要做些調整了。儘量避開那些過於偏僻、易於設伏的路段，寧可繞遠一些，也要選擇人煙相對稠密、官軍巡邏頻繁的官道。錢財方麵，不必節省，安全第一。”
賈仁義連忙點頭：“小的曉得，這就去和鏢頭商量，重新規劃路線。”
最後，李文淵目光落在正擺弄著一個類似羅盤般機括的賽魯班身上：“賽先生，你那些‘小玩意兒’，有沒有能在夜間或是複雜環境下，提前發現敵人蹤跡的？”
賽魯班抬起頭，推了推厚厚的眼鏡，思索了一下，從他那百寶囊般的布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帶著幾個水晶透鏡和細小齒輪的物件：“大人，此物名為‘聽風耳’，置於地麵，可通過地麵微弱震動，判斷百丈內較大規模人馬移動的大致方向和距離。隻是……需要安靜環境，且對使用者辨識經驗要求較高。”
“好東西！”李文淵眼睛一亮，“接下來就麻煩賽先生多費心，夜間宿營時，以此物輔助警戒。”
“是，大人。”賽魯班認真地點點頭。
一番安排下來，眾人的心緒稍稍安定，也明確了接下來的方向。休整完畢，車隊再次啟程，隻是速度放緩了不少，更加警惕。
夜幕降臨前，車隊抵達了一處規模不小的驛站。此地已是另一州府地界，距離江州已有數百裡之遙。驛站人來人往，有官員，有商旅，顯得頗為熱鬨。選擇在此住宿，安全性無疑提高了許多。
入住驛站後，李文淵特意讓趙虎和鏢頭去打探了一下消息，並未聽聞附近有大規模盜匪活動的跡象，這讓他稍稍鬆了口氣。但心中的那根弦，卻始終緊繃著。
他知道，落鷹峽的失敗，絕不會讓對手放棄。下一次的襲擊，隻會更加隱蔽，更加致命。
而他，也必須儘快適應這種危機四伏的狀態，並且……想辦法將那個坑爹係統的作用，更大限度地發揮出來。總不能每次都指望“廣場舞神曲”來救場吧？
坐在驛站的房間內，李文淵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京城尚遠，但這路上的風雨，已然撲麵而來。
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
“來吧，讓我看看，你們還有什麼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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