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但京城卻因傍晚時分那場匪夷所思的“當眾坦白”而沸騰不息。流言蜚語如同野火般蔓延,將“雅集軒”與“白雲觀”兩處發生的詭異事件添油加醋,描繪得神乎其神。核心內容卻高度一致:秦相爺麾下的張汝、王煥兩位大人,連同那個叫玄機子的妖道,不知中了什麼邪,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如何密謀、如何在祭天大典上裝神弄鬼的罪行,一五一十地“演”了出來!
這比任何官方告示、任何刑部審訊都要來得直接,來得震撼人心。
而此刻,被霍雲“請”回臨時看管地點——一座由霍雲親兵嚴密把守的彆院內的三位“主角”,正經曆著他們人生中最漫長、最恥辱、也最不受控製的一夜。
彆院的正堂被臨時布置成了類似公堂的模樣,雖然簡陋,但氣氛森嚴。霍雲一身常服,端坐主位,麵色冷峻。李文淵則坐在側首,神情平靜,仿佛隻是一個旁觀者。堂下,張汝、王煥、玄機子三人被分彆看守,雖未被捆綁,但周圍精銳兵士那冰冷的眼神,讓他們不敢有絲毫異動。
然而,身體的禁錮遠不如精神的失控來得可怕。
那場“強製戲劇”的效力,似乎並未因場景變換而完全消失。一種無形的、蠻橫的力量,依舊纏繞著他們的心智與喉舌,如同提線木偶身後那看不見的絲線,隨時可能再次扯動。
“霍……霍將軍!李侍郎!”張汝試圖維持最後的體麵,聲音卻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今日之事,實乃……實乃妖法作祟!我等……我等是被人陷害的!對,是陷害!”
他話音剛落,那股無形的力量再次降臨。隻見張汝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表情瞬間從驚恐辯解切換成了一種浮誇的、帶著諂媚的得意,他轉向王煥儘管王煥離他幾尺遠),用一種舞台劇裡密謀反派特有的、故意壓低卻又確保“觀眾”能聽清的腔調說道:
“王兄!且看那李文淵小兒,如今如同熱鍋螞蟻!陛下隻給了他三日,他縱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看破我等與玄機道長的妙計?待三日期滿,便是他身首異處之時!屆時,秦相爺麵前,你我又是一樁大功!”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配合地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須,動作僵硬而滑稽。
王煥眼睜睜看著張汝“發病”,嚇得魂飛魄散,剛想開口斥責或撇清,那股力量便如同跗骨之蛆,瞬間攫取了他的意識。他身不由己地站起來,對著空氣仿佛那裡站著秦檜)躬身行禮,用一種充滿憧憬的語調接話:
“張兄所言極是!全賴相爺神機妙算!想那‘引煞’、‘亂神’、‘顯異’三符齊出,天壇必亂!屆時天威震怒,陛下心驚,清除李文淵這等‘奸佞’,便是順理成章!我等隻需靜待佳音,便可名利雙收,哈哈哈!”
他的笑聲乾澀而誇張,在寂靜的堂內回蕩,顯得異常刺耳。
一旁的玄機子更是不堪。他似乎對這股力量的抗性最弱,此刻已是麵色灰敗,眼神渙散。當張、王二人“表演”時,他便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然而,當無形的“指令”下達,他猛地彈跳起來,如同被牽線的木偶,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詞: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貧道……貧道這就為二位大人演示那‘顯異符’之奧妙!”他虛空畫符,動作大開大闔,仿佛真在調動天地元氣,表情嚴肅認真,卻因其身形的乾瘦和動作的滑稽,更像街邊賣假藥的騙子。
他畫完“符”,猛地指向堂中虛空,尖聲叫道:“看!烏雲蓋頂!鬼影幢幢!此乃天譴之象也——!”他喊得聲嘶力竭,仿佛真看到了什麼可怕景象。
然而,堂內燈火通明,除了他扭曲的影子,空無一物。
這荒誕的一幕,讓周圍看守的霍雲親兵們都有些忍俊不禁,隻能強行板著臉,維持著肅穆。
“夠了!”霍雲猛地一拍桌子,聲如洪鐘,蘊含著沙場悍將的煞氣,暫時將三人從那種詭異的“表演”狀態中震了出來。
三人如同溺水者獲救,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驚恐與更深沉的絕望。他們終於清晰地認識到,自己不僅罪行暴露,更是落入了一種無法理解、無法抗拒的詭異境地。
李文淵這才緩緩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張大人,王大人,玄機道長。你們也看到了,有些事,不是想否認就能否認的。冥冥之中,自有公道。或者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他刻意將係統的力量模糊為“天網”或“公道”,更增添了幾分神秘和威懾。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嗎?”李文淵的目光掃過三人,“談談你們是如何受秦檜指使,具體計劃為何,還有哪些人參與其中?若是坦白,或許還能在陛下麵前,求一個從輕發落。”
威逼之後,便是利誘。雖然這“利誘”在滔天罪行麵前顯得蒼白,但卻是陷入絕境之人可能抓住的唯一稻草。
張汝和王煥麵色慘白,嘴唇哆嗦,內心在天人交戰。招供秦檜?那是死路一條!可不招?眼前這詭異局麵,又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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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玄機子似乎承受不住壓力,率先崩潰了。他涕淚橫流,跪爬幾步,朝著霍雲和李文淵的方向磕頭如搗蒜:
“我招!我全都招!是秦相!是張大人和王大人!是他們找到貧道,許以重金和高官厚祿,讓貧道在祭天大典時,於東南林間作法,製造異象!符籙是他們提供的方子,材料也是他們準備的!貧道隻是一時糊塗,貪念作祟啊!求將軍、求侍郎大人饒命啊!”
他一口氣將核心罪行和盤托出,雖然語無倫次,但關鍵信息清晰無比。
張汝和王煥見狀,知道大勢已去,最後一絲僥幸也蕩然無存。在霍雲那冰冷的目光和李文淵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注視下,兩人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張汝癱倒在地,麵如死灰,喃喃道:“是……是秦相授意……意在借天象……扳倒李文淵,並……並震懾陛下……”
王煥也伏地痛哭:“我等……我等皆是奉命行事……那玄機子,確是我二人尋來……一切,皆由秦相幕後操控……”
他們斷斷續續的供述,雖然不如“表演”時那般戲劇化,卻更加真實,更加詳儘,將秦檜如何授意、他們如何尋找執行人、如何選擇地點、如何安排接應等細節,一一補充完整。
霍雲令人詳細記錄下三人的口供,並讓他們畫押。
看著麵前墨跡未乾的三份供狀,霍雲長長舒了一口氣,看向李文淵的目光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佩服,有慶幸,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這小子,手段實在太詭異了!
李文淵則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那徹底沉寂下去的係統。這次強行引導殘餘能量,幾乎榨乾了他與係統最後的聯係,精神上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來。
但,值得。
三份親筆畫押的口供,加上傍晚時分那場轟動全城的“公開表演”作為佐證,以及霍雲這位軍方重將作為見證人……人證、物證、乃至“天證”那詭異的表演在普通人看來與神罰無異),俱在!
鐵證如山!
秦檜,這次看你如何狡辯!
李文淵睜開眼,對霍雲道:“霍將軍,有勞你親自看守此三人與口供。明日早朝,便是真相大白之時!”
霍雲重重點頭:“放心!有霍某在,絕不會出任何紕漏!”
夜色深沉,彆院之外,京城依舊在熱議著傍晚的奇聞。而彆院之內,一場足以顛覆朝局的風暴,已然醞釀完成,隻待黎明時分,在金鑾殿上,轟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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