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內,死寂無聲。
皇帝那“作何解釋”四個字,如同四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在李文淵的肩頭。所有的目光,幸災樂禍的、冷眼旁觀的、甚至少數帶著一絲不易察覺擔憂的,都死死地釘在他身上。那幾封被太監總管捧著的“通敵書信”,在此時仿佛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毒氣。
王禦史和那兵卒的被拖走,並未讓危機解除,反而像是一場拙劣的前戲落幕,將最核心、最致命的殺招,赤裸裸地展現在了舞台中央。秦檜那看似公允的話語,更是將他和那幾封信,徹底推到了風口浪尖,再無轉圜餘地。
解釋?如何解釋?
那字跡模仿得惟妙惟肖,內容編排得邏輯自洽,在“秩序”力量無形的加持下,它們散發著一種近乎“絕對真實”的氣息,連他自己乍看之下,都幾乎要產生一瞬間的恍惚。常規的辯駁,在此刻顯得蒼白無力。否認?誰會相信?指出破綻?在“秩序”的扭曲下,細微的破綻可能已被撫平,或者會被對方輕易化解。
汗水,悄無聲息地浸濕了李文淵的內衫。他不是恐懼死亡,而是不甘心以這樣一種荒誕的、被構陷的方式倒下,更不甘心讓背後那冰冷的“秩序”得逞。他能感覺到,空氣中那股無形的力量正在收緊,試圖將他的思維也納入某種“合理”的軌道——認罪,或者無力地咆哮,然後被秩序的鐵拳碾碎。
他幾乎是榨取著全部的意誌力,抵抗著這種精神層麵的侵蝕。腦海中,那坑爹係統依舊安靜,ssr卡【詭辯之環】的力量似乎在剛才引導兵卒混亂時消耗殆儘,隻剩下一點點殘餘的、混亂的餘溫。
係統!該死的!關鍵時刻你彆掉鏈子!還有什麼辦法?!)他在心中瘋狂呐喊。
仿佛是回應他瀕臨極限的呼喚,那沉寂的係統界麵,猛地劇烈閃爍起來,色彩紊亂,如同接觸不良的老舊電視。然後,一行與以往任何選項都截然不同的文字,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悲壯的璀璨金光,強行彈了出來,甚至覆蓋了其他尚未完全消散的選項殘影:
【!!!終極危機應對方案激活!!!】
【方案名稱:李代桃僵·偷天換日】
【品質:ur終極風險終極機遇)】
【效果:鎖定當前對宿主威脅度最高的“實體證據”判定為:偽造通敵書信),強製進行概念替換與存在覆蓋。替換目標為係統臨時生成的、具備同等“存在感”但性質完全不同的隨機物品。成功率:51。失敗後果:證據概念固化,坐實罪名,係統能量耗儘進入永久沉寂。】
【備注:這是本係統基於“混沌”核心,對抗“秩序”侵蝕的最終手段之一。賭上一切,顛倒黑白!宿主,敢不敢玩這把大的?!】
ur卡!終極風險!
李文淵的瞳孔驟然收縮。51的成功率,近乎一半的死亡概率。失敗,則萬劫不複,連這最後的“豬隊友”也會徹底消失。他看著那備注中“賭上一切,顛倒黑白”的字樣,一股混雜著瘋狂、決絕和一絲被逼到絕境的興奮,猛地從心底竄起。
他沒有時間猶豫了。皇帝的耐心是有限的,秦檜和那“秩序”的力量不會給他更多時間。常規手段已經無效,唯有兵行險著,用最極端、最不可預測的“混沌”,去衝擊這看似無解的“秩序”鐵壁!
媽的!乾了!)他在心中怒吼一聲,意念狠狠地觸碰了那散發著危險金光的ur選項!
就在他做出選擇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席卷全身。仿佛有什麼東西從他靈魂深處被抽離,又仿佛有無數混亂的、無意義的符號和數據洪流在他周圍奔騰咆哮,但它們無形無質,除了他,無人能夠感知。他感覺到自己與那幾封禦案上的書信,建立起了一種玄之又玄的聯係。
外界的時間仿佛被拉長。他看到皇帝等待的目光逐漸變得不耐,看到秦檜眼中一閃而過的冰冷得意,看到周圍官員們屏息凝神的表情。
然後,奇跡——或者說,一場極度荒誕的、顛覆常理的“事故”——發生了。
沒有任何光芒閃耀,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就在皇帝的手指即將再次敲擊扶手,或許就要下達某種命令的前一刹那,太監總管手中托盤裡的那幾封“鐵證如山”的通敵書信,毫無征兆地……變了。
不是消失,也不是被調包。而是它們的存在形式,在概念層麵上被強行覆蓋、替換了。
那厚實的官造紙張,那殷紅的印泥,那墨跡淋漓的“罪證”,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抹去又重新繪製,扭曲、變形,最終定格——
變成了幾個……色彩鮮豔、針腳歪歪扭扭、用料粗糙的……布娃娃!
那幾個布娃娃形態各異,有的像咧嘴傻笑的肥豬,有的像禿毛瘸腿的土狗,還有一個依稀能看出是穿著官服的小人,但腦袋奇大,表情滑稽可笑。它們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原本盛放書信的托盤裡,與金碧輝煌、莊嚴肅穆的金鑾殿形成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極致荒誕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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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種比之前任何一次寂靜都要徹底的、死一般的凝滯。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仿佛集體被扼住了喉嚨。他們的腦子在這一刻完全宕機,無法處理眼前這完全超出理解範圍的景象。
發生了……什麼?
書信呢?那要命的通敵書信呢?
這些……這些玩意兒是什麼鬼東西?!
端著托盤的太監總管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低頭看著托盤裡的東西,手一抖,差點把整個托盤扔出去。他臉上的表情像是活見了鬼,驚恐萬分,卻又不敢置信,隻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