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秀感覺自己腦瓜子嗡嗡的，像被塞進了一台高速運轉的甩乾機。
她看著眼前這個還在喋喋不休剖析自己“糾結”心路曆程的李易豪，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她抬手，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聲音帶著一種被生活反複捶打後的平靜。
“李易豪，停。我沒有這樣覺得。”
“啊？”李易豪正說到興起，被她打斷，愣了一下。
隨即又沉浸在自己的邏輯裡，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語氣充滿了“我都是為了你好”的鄭重。
“那…那就是我會讓你產生很多誤會！我不想讓你這樣覺得！真的！”
“你想想，我這人就是容易想太多，然後我就很糾結！特彆糾結！”
“我不想到最後一天了還這麼糾結下去，多不好啊，對吧？”
孫秀秀看著他這副認真剖析，仿佛在進行什麼重大心理診療的樣子。
她眼眶沒來由地一酸，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下意識就想反駁。
“主要是因為…因為……”
她想說因為你太能腦補了，因為你送個生日禮物寫的話像結婚誓詞，因為你忽冷忽熱像個信號不好的收音機！
可沒等她“因為”出來，李易豪像是生怕她反悔或者繼續誤會，立刻又搶過話頭。
“我想讓大家把傷害降到最低化！”
傷害？
最低化？
孫秀秀簡直要氣笑了。
她抬起眼，目光像平靜無波的湖麵，靜靜地落在李易豪那張寫滿“我在努力解決問題”的臉上。
她看了他足足三秒，看得李易豪心裡都有點發毛，才用一種輕飄飄的仿佛在討論明天天氣的語調，慢悠悠地開口。
“哦。你傷害不了我。”
“……”
李易豪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嘴巴微張，剩下的話全卡在喉嚨裡。
他臉上的鄭重和糾結瞬間凝固。
他半晌才乾巴巴地擠出幾個字：“那就…那就最好。”
語氣有一點點……失落？
孫秀秀看著他那副呆樣，心裡最後那點鬱氣也莫名其妙散了。
算了，跟這腦回路九曲十八彎的人較什麼勁。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徹底攤牌，把窗戶紙捅成篩子。
“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孫秀秀抱著手臂，下巴微微抬起，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坦蕩。
“我承認，之前是誤會你對我有好感了。”
“看你又是送禮物寫‘以後每年都要陪我過生日’，又是噓寒問暖的，我就想著，這人好像還行？那就試著接觸一下唄，了解一下又不會掉塊肉。”
李易豪一聽這話，眼睛“唰”地亮了，剛才那點懵圈瞬間被一種“看吧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小得意取代。
他嘴角不受控製地往上翹，語氣都輕快起來。
“哈！你真是這樣感覺的？我就說嘛，我的感覺沒錯……”
他那個“沒錯”的尾音還在帳篷裡飄蕩呢。
孫秀秀猛地提高了音量，劈頭蓋臉就怒吼道：
“——可是！李易豪你聽清楚了！我們倆就算走得這麼近！就算你剛才叭叭叭說那麼一大堆！”
她停頓一秒，深吸一口氣，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我！對！你！沒！有！感！覺！”
“一！點！點！心！跳！加！速！的！感！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