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洋洋指尖冰涼，輕輕戴上了耳機。
耳機裡，隻有電流平穩的沙沙聲，像是雪原底下凍結的心跳。
她微微垂著眼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平靜得如同一汪深潭。
“滴——”
電流輕響後，毛藝龍的聲音，溫和、清晰，帶著一種塵埃落定般的平靜，透過耳機傳來：
“你好，小吳，我是毛藝龍。”
吳洋洋的呼吸沒有絲毫變化。
“今天和你玩的挺開心的。”
毛藝龍的語調舒緩，像在陳述一個既成的事實。
“通過今天深入的接觸下來，我發現你確實是喜歡外向型的，而我的性格...確實不是很外向。”
他頓了頓，仿佛在斟酌最精準的表達，每一個字都平穩落地，不帶波瀾。
“我們互相都知道的，你和我理想中的性格，還是有一些差距的。咱們，互相也都知道，都能理解到對方的意思。”
“其實在接觸的時候...”
他的聲音柔和了幾分，卻透著一股無形的疏離。
“不用考慮之前發生的事情，至少我的心裡，就沒有任何的隔閡。讓我們繼續開開心心享受這段旅程吧。”
語調溫和，句意清晰。
總結起來隻有一個核心：我們不合適，算了吧。
吳洋洋靜靜地聽著。
從第一個字到最後一個字，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漣漪。
沒有驚訝，沒有失落，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那雙明亮的眼睛，隻是平靜地看著不遠處雪地上被暖燈拉長的孤零零的椅子影子。
仿佛毛藝龍說的每一個字，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或者說，她早已在心裡，將這番平靜的告彆，預演了千百遍。
留言結束的“滴”聲響起。
吳洋洋幾乎在聲音落下的同時，就摘下了耳機。
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留戀。
她站起身，攏了攏羽絨服的領子，轉身，目不斜視地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她的步伐穩定，背影挺直。
從頭到尾，除了坐下和起身，她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和動作。
要不是她戴上耳機到起身走回的時間比前幾位女生“聽留言”的時間都稍微久了一點，眾人幾乎要以為吳洋洋又沒收到留言。
現場的氣氛在她平靜的回歸中，微妙地凝滯了一瞬。
那些期待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像是一時忘了如何調整。
現場的眾人都在納悶，這是怎麼了？
要是沒有留言，時間不應該這樣久。
可...要是有，為什麼看吳洋洋的狀態又有點反常。
沒有給眾人多餘思考的時間。
毛藝龍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
在吳洋洋坐回她位置的那一刻，他像是卸下了千鈞重擔，連肩膀都幾不可察地鬆垮了一分，神態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大步走向那把椅子，步伐甚至帶著一絲輕快，毫不猶豫地坐下，戴上耳機。
那動作流暢得像是迫不及待要翻開新的一章。
“滴——”
提示音後。
吳洋洋的聲音響起，同樣清晰、平靜，沒有一絲多餘的起伏。
如同在念一段早已準備好的心照不宣的日記。
“你好，毛毛，我是小吳。”
毛藝龍臉上的輕鬆瞬間凝固，浮現出一絲錯愕。
他本以為吳洋洋都不會給自己留言了。
因為他今天釋放出去的信號其實很明顯的。
那時就我們不合適，不用在彼此勉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