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九七年,南小年,年二十四。雄州低溫有雨雪。
“縣長,氣溫明天還要降,並有霜凍。天氣預報有小到中雨。”老黃緊了緊衣領。
“還有,交警那邊彙報,國道那邊己堵了十多公裡了,你看這鬼天氣。”老黃抱怨。
“老黃,讓政府辦通知財政,公安,衛生,公路,應急,建設,文化,統計,物資等部門及各鎮委鎮政府一把手,全部到國道路口開現場會。如無特殊情況不到,停職。”張逸看了看外麵正在飄著的雨絲,心裡有絲絲的隱憂,春節將至,交通壓力太大,雄州境內六十公裡內絕不能出事。
國道220,低溫加雨夾雪,路麵冰凍形成,多處發生事故,所幸車速緩慢,沒造成傷亡。為避免再發生交通事故,交警部門攔停了過往車輛。等待路況好轉。近千輛轎車,客車,貨車被滯留在道路上。
政府各部門,各鄉鎮一二把手接到通知,全數到齊。張逸直接安排任務,提議成立春節防冰抗寒領導小組。張逸任組長,縣委副書記及幾位副縣長任副組長,組員由各局辦一把手及鄉鎮一把手擔任,提沒獲通過。各局辦各司其職:公安交警部門負責交通引導。路政負責撒鹽等路況清障,衛生部門聯係醫院做好突發醫療事件,城建負責全縣鄉鎮的民房安全檢查,財政解決物資費用,……。重中之重是各鄉鎮一把手帶領各村委負責人發動群眾,用無私的奉獻,在飲食,住宿,衣物……各方麵給矛這六十多公裡被滯留的外省兄弟姐妹無私的幫助。指揮室就設在國道旁,一間簡易搭起的不到十平米的帳篷。四麵用布圍起來,但依然擋不住陣陣寒風。
老黃不知從哪裡弄來了炭,在帳篷裡燃了起來。好一陣帳篷有了絲絲暖意。老黃趕忙脫下濕透的皮鞋襪子,身體顫抖在火炭邊烤了起來。
張逸當然不畏這嚴寒,他唯一擔心的是,這天氣會持續惡劣下去,延緩這百人,千人,甚至萬人的歸家的時間。他通知了電信部門,準備一百台移動電話,保證信號通暢,隨時可用。
張逸也是遊子,他太明白回家過年的意義,這裡飽含了父母的等待,兒女的期盼,妻子的堅守,思鄉的憂愁。是從嚴寒回到溫暖,孤獨回到團圓,悲傷回到欣喜的艱苦曆程。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給父母送上一雙手套,給兒女帶回小包玩具,給妻子圍上一條圍巾,年三十,一家老小和著麵,拌著餡,剪著窗花,貼上春聯,團團圓圓吃餃子的簡單幸福,就是過年,就是回家的意義。哪管身前嚴寒鋪地,身後洪水滔滔。
張逸今年不回家。但是這萬千離家的人兒要回家,而且正在回家的路上。
趁著夜色未暗,供電部門從在國道兩旁的村裡拉出一盞盞燈,每隔三十米就放一盞。六十多公裡的道路不再黑暗。
“縣長,前麵五公裡,在一輛開往贛省昌南市的車上,有一孕婦肚子疼得厲害,怕是要分娩了。”一位警員走進帳篷彙報。
“通知醫院了嗎?”
“通知了,但是救護車開不過來,地太滑,而且現在雨夾雪越來越大,救護車根本開不進來。醫護人員正在徒步抬著擔架過來。”
“我去看看。”
說完出了帳篷,跑了出去。
十分鐘,張逸趕到,上了一輛嶺a牌子大客車。
“大家讓讓,我是醫生。”張逸在車上看見圍起來的一堆人群,忙上前輕說一聲。幾人聽說有醫生過來,忙讓出身位。
座位有位女子斜身坐著,手捂腹部,滿頭的細汗。張逸細看了下,發現女子下身淌水,羊水已破,快要生產。
“把後排座位空出來,來幾位大姐。”說完站直身:“各位鄉親,孕婦快分娩,醫院的救護車因路太滑趕不過來,這裡需要一些物品,如毛巾,大衣之類的,用來擋擋風。來幾位女士,幫忙一下。”
張逸對那女子丈夫說:“你幫幫我安撫一下你妻子,彆緊張。”
車廂一陣騷動後,車上的人己從各自的行李箱裡拿出許多衣物,毛巾,有對年輕人甚至拿出一件床單,被套,嶄新的。
一個臨時產房用床單,被套和許多件大衣的遮擋下由幾位女乘客用手撐起建了起來。
張逸把了下脈,胎位很正。暗運內氣,讓真氣從孕婦手中進入身體,直到胎盤。再用針?刺入合穀、三陰交、至陰等?穴位。同時讓女人丈夫按摩孕婦胸口,吩咐一四十歲左右有過分娩經驗的婦女幫忙接生。張逸催動內力至三陰交彙處,孕婦穴位受刺激,開始用力。
大概半個小時,隨著產婦一聲大叫,一道嬰兒的哭聲傳來,生產結束。張逸手一揮,掌如利刃切了臍帶,那婦女把孩子接到手中,忙放到一旁的棉大衣裡,說了一聲:“妹子,是個男孩。”那孩子父親把孩子接過,抱到產婦身前:“老婆,是男孩,是個胖小子。”
幫忙的幾個女人把被套床單大衣裹住產婦,又用圍巾把產婦頭包了起來。孩子在爸爸懷裡大聲啼哭,車內隨後傳來一陣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