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的聲音在空曠而狼藉的修煉室內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眼前這位自稱紫陌、氣息強大無匹的冷豔女子,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恭敬姿態,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壓迫。
聽到墨辰的問話,紫陌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紫色眼眸中映出墨辰警惕而困惑的麵容。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纖纖玉手,五指在空中看似隨意地虛劃數道玄奧軌跡。
嗡!
一道道暗紫色的魔紋自她指尖流淌而出,迅速融入周圍空間,形成一個淡紫色的半透明光罩,將兩人一鳥紅毛)完全籠罩其中。
光罩之上,無數細小的魔紋如同活物般遊動,瞬間隔絕了內外的一切聲音與能量波動。
修煉室內殘留的混亂靈氣和魔氣被牢牢鎖在罩內,外界再無法感知分毫。
這是一種極高明的隔音隔識結界。
布下結界後,紫陌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墨辰身上,她的聲音清冷依舊,卻比方才多了一份沉重與肅穆。
“回稟少主,”她再次微微低頭,姿態恭敬無比,“屬下紫陌,乃魔界之主暗夜魔君墨陽陛下麾下,四大魔將之一,執掌追魂營。”
魔界之主!暗夜魔君!
這兩個稱謂如同重錘,狠狠敲在墨辰的心上。
雖然他早已從玉佩和璃那裡知曉自己身世不凡,可能與魔族有關,但“魔界之主之子”這個身份,依舊遠超他的想象。
他體內的地級初期巔峰真元不由自主地加速運轉,白銀境的體魄也微微繃緊,顯示出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肩頭的紅毛似乎也感受到氣氛的凝重,不再低吼,隻是緊張地用喙梳理著墨辰的衣領。
紫陌似乎沒有察覺墨辰的失態,或者說,她預料到了這種反應,繼續用她那特有的、帶著一絲冰冷磁性的嗓音陳述著,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重量,砸入墨辰的識海。
“您的父親,便是上一任魔界至尊,暗夜魔君,墨陽陛下。而您的母親……”
她略微停頓了一下,紫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極複雜的情緒,似是惋惜,似是敬意,又似是無力的憤懣,“是神界之皇,赤霄神帝雲天最寵愛的小女兒,瑤光公主,雲曦殿下。”
神界公主?
墨辰瞳孔驟然收縮,呼吸猛地一窒。
父親是魔君,母親是神女?這截然對立的身份……怎麼可能?
“神魔結合,亙古未有,為兩界法則所不容。”
紫陌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尤其,是神帝與魔君的結合。這在那位自詡為六界主宰、視魔族為汙穢螻蟻的赤霄神帝眼中,更是不可饒恕的褻瀆與背叛。”
她的語氣漸漸染上了一抹難以化開的恨意與悲涼。
“陛下他雄才大略,心係魔界子民。我魔界生存環境惡劣,資源匱乏,陛下不願子民永世困守苦寒之地。故而,他甘冒奇險,以無上神通‘魔王遁’穿越神魔屏障,親赴神域,麵見赤霄神帝,隻為替魔界億萬生靈求得一塊可供休養生息的沃土。”
“那赤霄神帝,老奸巨猾。他忌憚陛下實力,表麵虛與委蛇,將陛下安置於行宮,意圖以神界奢靡消磨其意誌。然而,陛下誌比天高,豈會沉溺享樂?便是在那時,陛下與因好奇而偷偷潛入行宮的瑤光公主殿下相遇了。”
紫陌的聲音裡難得地出現了一絲縹緲的溫柔,仿佛在回憶一段極其美好卻又注定悲劇的傳說。
“公主殿下善良、純潔,並未受神界對魔族的偏見蠱惑。她與陛下,一位是魔界至尊,一位是神界明珠,本該是永無交集的兩條平行線,卻偏偏衝破了身份的枷鎖,在那座神帝用來囚禁陛下的華麗牢籠中,相知、相戀了。”
“然而,這段禁忌之戀,終究無法長久隱瞞。不久之後,公主殿下有了身孕。”
紫陌的聲音重新變得冰冷刺骨,“此事被赤霄神帝察覺,雷霆震怒。他視此為神界奇恥大辱,更是絕不能容忍擁有他血脈與魔君血脈的子嗣誕生!”
“那偽善的神帝,假意同意公主與陛下的婚事,放鬆了陛下的警惕。卻在暗中設下毒計,以絕世奇毒‘弑魔殤’暗算陛下,廢其大半功力!隨後,派出神界第一神將白羽,率領數十名頂尖神將,布下‘九天伏魔大陣’,圍攻陛下於神域‘墜星崖’!”
紫陌的拳頭無意識地握緊,周身魔氣微微波動,顯示出她內心洶湧的恨意。
即便隻是敘述,那場慘烈大戰的陰影似乎依舊籠罩著她。
“陛下雖身中奇毒,功力大損,但仍憑蓋世魔威,浴血奮戰,斬殺神將無數,幾乎將那伏魔大陣撕裂!可恨那白羽,卑鄙無恥,竟以公主殿下安危相脅,令陛下分心……最終,陛下力竭戰敗,神魂俱滅於墜星崖……”
“陛下隕落前,以最後的神魂之力,催動跨界傳訊魔符,將神界發生的一切告知我等四位魔將,囑托我等韜光養晦,靜待少主您降生,輔佐您重登魔君之位,光複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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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辰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直衝頭頂,渾身血液仿佛都要凍結。
他雖然從未見過那位名為墨陽的父親,但聽到他為了子民孤身犯險、為了愛情奮不顧身、最終卻遭陰謀圍殺、力戰而亡的壯烈與悲涼,心臟依然像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共鳴,此刻化作了滔天的巨浪,衝擊著他的心神。
“那……我母親呢?”墨辰的聲音乾澀無比,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紫陌眼中痛色更濃:“公主殿下在陛下隕落後,便被盛怒的赤霄神帝打入‘九幽神牢’,永世囚禁!那神牢能不斷消磨神魂,痛苦無比……陛下戰死,公主被囚,皆因那赤霄神帝的冷酷與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