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城上空,魔宮之巔。
墨辰獨自靜坐於此,身下是冰冷的、銘刻著古老魔紋的黑色晶石,頭頂是永恒暗色、魔星閃爍的天幕。
下方城池的喧囂、遠處演武場的殺伐之氣、乃至整個魔界因備戰而繃緊的弦,在此處都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隻餘下一種極致的“靜”。
他雙眸閉合,呼吸若有似無,整個人仿佛與腳下這座象征著魔界權柄的宮殿,與這片浩瀚的魔域天地融為了一體。帝尊初期的修為早已徹底鞏固,圓融無暇,但他追求的,遠不止於此。
意識沉入丹田,那枚雞子大小、表麵流淌億萬混沌符文、內部仿佛蘊藏著一方生滅不定微型宇宙的完整混沌靈源,正以一種玄奧的軌跡緩緩旋轉。
它不再是死物,而是墨辰道基的核心,是他力量的源泉,更是他感知、理解乃至掌控這茫茫宇宙的橋梁。
《混沌創世訣》的終極篇章在心間流淌,每一個字,每一道韻,都仿佛直指大道本源。
成就帝尊,靈源圓滿,並非終點,而是一個全新的起點。
他需要真正明晰,屬於自己的“帝尊之道”究竟是什麼。
混沌……何為混沌?
他的神識,不再局限於自身,而是依托於混沌靈源,向著那冥冥中的法則之海蔓延開去。
他“看”到了。
不再是簡單的能量流動,不再是具象的法則絲線。
而是一種更加本質、更加恢弘的景象。
那是無垠的黑暗,是絕對的“無”,是萬物誕生之前的“奇點”。
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物質,沒有能量,隻有最原初的、孕育著無限可能的“混沌”。
然後,是爆發!是開辟!是演化!
一點極致的光與熱自“奇點”炸開,法則由此誕生,陰陽由此分離,清濁由此升降……地水火風奔湧,星辰開始凝聚,時空開始延展……
簡單的粒子組合成複雜的結構,死寂的星雲中孕育出最初的生命火花……文明興起,王朝更迭,愛恨情仇,生老病死……
一切的一切,都在這浩瀚的宇宙畫卷中上演,如同奔流不息的長河。
然而,盛極而衰,物極必反。
星辰會走向暮年,爆發成璀璨的超新星,或是坍縮成吞噬一切的黑洞;文明會經曆鼎盛,也會因內耗或外敵而湮滅於塵埃;再強大的生靈,也難逃時光的磨損,最終歸於寂無。
而這寂無,並非徹底的終結。
破碎的星辰物質會重新彙聚,湮滅的文明痕跡會沉澱為曆史的塵埃,消亡的生靈能量會回歸天地……一切又仿佛在向著某個原點回歸,等待著下一次的爆發與新生。
生與滅,創造與毀滅,秩序與混亂,光明與黑暗……宇宙萬物,仿佛都在進行著一場永無止境的循環舞蹈。
而這所有對立麵相生相克、相互轉化的根源與歸宿,便是——混沌!
包容一切,演化一切,亦能終結一切,回歸一切!
這一刻,墨辰福至心靈。
他明白了自己的道。
他的道,並非單純的光明,也非極致的黑暗,不是創造,亦非毀滅。
而是這囊括了所有對立麵、淩駕於其上的——混沌演化之道!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心念微動。
掌心之中,一點混沌之氣浮現。
隨即,地水火風四大元素憑空生出,相互碰撞、交織,迅速構築出微縮的山脈、河流、大地。
點點星光在他意念引導下亮起,模擬出璀璨的星河運轉。
緊接著,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發、枯榮,微小的飛鳥與走獸的虛影在林地間奔跑、啼鳴,甚至隱約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能聞到泥土與青草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