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深處,靈脈秘境。
氤氳的混沌之氣緩緩流淌,如同溫順的紗幔,縈繞在盤膝而坐的墨辰周身。
他並未沉浸於深度修煉,而是將帝尊級的神識如同無形的網絡,鋪陳開去,細致地感知著魔界,以及更遙遠的神界正在發生的細微變化。
魔界的歡騰與秩序重建,在他的感知中如同奔湧的江河,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將士們的歡呼,傷者的呻吟被安撫,降卒的惶恐被收束……一切都在藍淩、青幽等得力乾將的指揮下,朝著穩定的方向發展。
永夜之城上空彌漫的血煞之氣正在被新生的魔界氣運緩慢淨化,破碎的山河在大地法則的自愈與魔族工匠的努力下開始修複。
然而,當他的神識跨越無儘虛空,觸及那片曾經光耀萬界、如今卻滿目瘡痍的神聖國度時,感受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神界,正在經曆一場前所未有的“內塌”。
赤霄神帝的崩隕,不僅僅是失去了一位至高統治者,更是抽走了支撐整個神界現有法則體係的核心基石。
那由他意誌主導、強調絕對秩序與光明的法則網絡,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解、紊亂。
曾經流淌著純淨聖光的天河,如今色澤晦暗,時而洶湧如怒潮,席卷沿途的一切,時而乾涸見底,露出龜裂的河床。
懸浮於空中的神山、神殿失去了穩定的力量源泉,有的相互碰撞,化作齏粉,有的則拖著長長的光尾,如同隕星般墜向下方破碎的大地。
天空不再是純淨的蔚藍或聖潔的金色,而是交織著混亂的能量風暴,時而電閃雷鳴,時而冰雹如鬥,時而又是詭異的寧靜,仿佛暴風雨前的死寂。
更令人心悸的,是彌漫在神界每一個角落的絕望與恐慌。
失去了神帝的鎮壓與指引,殘留的神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部分忠心耿耿、或者說思想早已被徹底禁錮的老牌神官、神將,無法接受信仰的崩塌,或陷入癲狂,攻擊視野內的一切活物,或選擇在自家神殿中自焚殉道,淒厲的祈禱聲與爆炸聲此起彼伏。
更多的神民、低階天使則如同無頭蒼蠅,在破碎的疆域上漫無目的地逃亡,哭泣聲、哀嚎聲、爭奪殘存資源的廝殺聲不絕於耳。
往日裡象征著神聖與秩序的國度,此刻卻比魔界最混亂的戰場還要不堪。
法則的反噬、能量的暴走、心靈的崩潰……正在將這片曾經輝煌的土地拖入毀滅的深淵。
墨辰甚至能“聽”到神界本源那無聲的哀鳴與泣血。
若放任不管,神界的徹底崩壞隻是時間問題,而其毀滅時產生的法則風暴,必然會對剛剛穩定的魔界,乃至其他相鄰界域造成難以估量的衝擊。
“神界……不可長久無主。”墨辰睜開雙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摧毀一個舊世界固然需要雷霆手段,但守護新生,重建秩序,則需要更為細膩的智慧與力量。
直接以鐵血手段鎮壓?
或許可以短暫平息混亂,但必然埋下更深的仇恨與隱患,與他開創混沌新秩序的初衷背道而馳。
需要一個能夠穩定神界局麵,又能貫徹他意誌的人。
他心中那個模糊的念頭逐漸清晰、堅定起來。
身影微動,他已從靈脈秘境消失,下一刻,出現在魔宮另一處被精心布置的偏殿之外。
這裡環境清幽,引來的並非狂暴的魔氣,而是經過墨辰以混沌之力提純、轉化的溫和元氣,更適合滋養受損的神魂與仙軀。
殿外有精銳的禦衛營戰士肅立守衛,見到墨辰,立刻無聲躬身行禮,眼神中充滿了狂熱與敬畏。
墨辰微微頷首,步履無聲地走入殿內。
殿內陳設雅致,以白玉和靈木為主,點綴著幾株來自玄靈界的清心凝神的花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安神香氣。
靠窗的軟榻上,一位身著素雅白衣的女子正憑欄遠眺,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的阻隔,落在了不知名的遠方。
她容顏依舊絕美,卻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憔悴與虛弱,肩胛處曾被無極玄鐵鎖鏈穿透的地方,雖已愈合,但仍能看到淡淡的印記。
正是剛剛脫離囚籠不久的神界公主,墨辰的母親——雲曦。
聽到腳步聲,雲曦緩緩轉過頭。
看到是墨辰,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柔而欣慰的笑意,那笑容仿佛能驅散一切陰霾,帶著母親獨有的光輝。
“辰兒,你來了。”她的聲音依舊有些中氣不足,卻充滿了慈愛,“外麵……都還好嗎?我聽到很多歡呼聲。”
墨辰走到榻前,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先執起母親的手,一股精純溫和的混沌本源之氣緩緩渡入,滋養著她依舊脆弱的神魂與仙基。
“大局已定,母親不必憂心。聯軍大勝,魔界已穩。”
雲曦感受著兒子那浩瀚如海卻又溫柔細致的力量,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有對兒子成就的驕傲,有脫離樊籠的慶幸,也有對故土現狀隱隱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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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反握住墨辰的手,低聲道:“那就好……你父親若在天有靈,也當欣慰了。”
提及父親暗夜魔君,墨辰眼神微黯,但旋即恢複平靜。
他沉吟片刻,目光直視母親,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母親,神界……如今的情況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