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緩緩停下,所有士兵都疑惑地望向他們的將軍。
肖塵撥轉馬頭,麵對著他這支傷痕累累卻精神昂揚的隊伍。前方,就是中原的疆域,熟悉的鄉土氣息仿佛已然可聞。
他目光掃過一張張或年輕或滄桑、卻都帶著征塵的麵孔,聲音清晰而有力:
“前方,就是中原!我們——回家了!”
“有幸與在座諸位,並肩走過這一遭,沙場浴血,破敵王庭,肖某足慰平生!”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正式,又帶著一絲罕見的溫和,“隻是……一路倉促,似乎從未好好介紹過。在下,姓肖,名塵,字尋緣。”
他看向齊雄。
齊雄受寵若驚,連忙在馬上抱拳:“末將姓齊,名雄,字康知!”
眾人的目光又看向王勇。
王勇撓了撓後腦勺,甕聲甕氣地:“俺……俺沒字,就叫王勇!”
場麵靜了一下,隨即有些士兵忍不住低笑出聲。
肖塵也笑了笑,目光投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年輕士兵,溫和地問道:“你呢?叫什麼名字?”
那士兵簡直不敢相信將軍是在問自己,手足無措地指了指自己:“將……將軍問我?”他慌忙把雙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努力挺直了腰杆,大聲道:“回將軍!俺叫二狗!”
肖塵微笑著點了點頭,目光移向下一個。
“劉四!”“趙苦!”“柱兒!”
一個接一個,這六百多名幸存下來的士兵,無論出身如何卑微,名字如何粗陋,都在他們將軍的目光注視下,大聲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聲音或許顫抖,卻帶著無比的驕傲。
肖塵認真地聽著,仿佛要將每一個名字都記在心裡。直到最後一人報完,他深吸一口氣,指向那麵被鮮血和戰火染得越發破舊、卻依舊倔強飄揚的“威武”戰旗。
“我們,以鮮血染旗,立‘威武’之名,縱橫草原,九死一生!如今,功成……凱旋!”
他聲音微微提高,帶著真摯的情感:“在下,肖塵,感謝諸位一路相伴,生死相托!”
說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他忽然伸開雙臂,對齊雄道:“齊雄,來,為我卸甲!”
齊雄一愣,眼看就要到家,已無危險,將軍這身顯眼的金甲也確實紮眼,容易引人注目甚至招惹忌諱。
他雖覺突然,還是依言上前,小心翼翼地為肖塵解開甲胄的束帶和扣環。
沉重的黃金甲被一件件卸下,露出裡麵早已被汗水浸透又風乾無數次的青色戰袍。肖塵活動了一下肩膀,長長舒了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呼——這下輕鬆多了。”他笑了笑,隨手將那價值不菲的金甲塞到齊雄懷裡,“這甲,送你了!”
不等齊雄反應,他朝著全體將士,鄭重地抱了抱拳,聲音清朗:
“諸位兄弟,江湖路遠,山高水長——咱們,就此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