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依回到自己的寢宮之後,亦是久久未能恢複平靜。
她慵懶地坐在不華麗,甚至還有些普通的妝台前,對著那明亮卻又仿佛照不進心底的銅鏡發呆,腦海中如同走馬燈般不斷地浮現出雲翊的音容笑貌以及與他相處的每一個瞬間、每一個細節。
她深知自己對雲翊的情感複雜得如同亂麻,既有著對他的好奇與強烈的掌控欲,又似乎隱隱約約地潛藏著一絲連自己都不願承認、不敢麵對的溫柔眷戀與莫名的依賴。
這時,侍婢邁著細碎的步伐走到她麵前,微微彎腰,湊到她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
“嗯。”秦依依淡淡地應了聲,沉默片刻後,她微微眯起雙眸,下達了命令:“既然他沒給你們彙報,就擅自給他食物,去吧,按照公主府規矩辦事!”那語氣雖慵懶,可卻透著一股子森寒冷冽,讓人不寒而栗,不禁毛骨悚然。
“是!公主!”侍婢領命,立即退了出去。
待侍婢離開之後,秦依依緩緩睜開雙眸,看著鏡子裡麵的自己,嘴角揚起了個好看的弧度,輕聲呢喃道:“真是個有趣的人!無意間,讓自己除掉了大公主的眼線。”
她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絲狡黠與得意,仿若一隻剛剛成功捕獵的小狐狸。
雲翊回到那間破舊的茅草屋,胃裡雖不再空泛,但那劣質餅子帶來的不適感卻如影隨形。
他無力地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望著頭頂破了幾個洞、隨風搖曳的茅草,思緒飄回到現實世界的點點滴滴……
與此同時,在長公主府的一座靜謐庭院裡,長相溫婉動人的長公主,正手持一個精致的澆瓶,細心地澆灌著麵前的花草。她的動作優雅而嫻熟,每一個動作都仿佛帶著韻律,儘顯嫻靜之美。
“殿下,該喝藥了。”
“放下吧。”長公主揮了揮手,示意丫鬟退下,繼續澆著她的花花草草。
待花草澆得差不多了,她收起噴壺,慢條斯理地取過擱置在桌案上的瓷瓶,倒出兩顆黑乎乎的藥丸,塞進嘴裡。
藥丸入喉即化,很快流進胃裡,長公主的臉頰浮現出淺淺的紅暈。她伸出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覺得整個人舒服了很多。
這時,外麵忽然響起了敲門聲,伴隨著丫鬟的請安聲:“參見殿下。”
“什麼事啊,這麼急匆匆地。”長公主皺了皺眉頭。
丫鬟隔著門回道:“殿下,線人來報,安插在南依公主府上的眼線,被南依公主殿下以不守規矩為由,給拔除了……
長公主聽聞此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恢複了平靜,輕聲道:“知道了,下去吧。”
丫鬟應了一聲,悄然退下。
…………
南依公主府———
“公主殿下,”老奴微微弓著身子,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食盒,臉上堆滿了謙卑的笑容,“老奴今兒個特地跑了老遠的路,總算是給您把這大周那邊新近傳過來的、時興得很的飯菜給買回來了。這一路上,老奴可是半點都不敢耽擱,就盼著能讓殿下您嘗嘗鮮,合合口味兒。”
秦依依原本正凝視著燭火出神,聽到老奴的話,這才輕輕抬眸,目光仿若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悠悠然地掃過老奴手中的食盒。
她身姿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朱唇輕啟,懶洋洋地吐出幾個字:“呈上來吧!!”
其實,她心底對這些所謂的新奇飯菜並不怎麼感冒,畢竟前世的種種經曆猶如走馬燈般在她腦海中閃現,這些飯菜,她前世都曾吃過,而且,還是在她被無情地推出去出征送死之前,被當作最後的“恩賜”擺在她麵前。
每每念及此處,她心中便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澀與憤懣。
老奴忙不迭地應了一聲,快步上前,將食盒輕輕置於桌上,又手腳麻利地打開,一一擺出裡麵的菜肴。
瞬間,一股彆樣的香氣彌漫開來,與宮廷慣有的珍饈香氣截然不同。盤中菜品色澤鮮亮,擺盤精致,有的切成了奇異的形狀,有的搭配著從未見過的醬汁,果真是新奇非常。
而秦依依並沒有立刻動筷,而是讓人試完毒,確定飯菜安全無害之後,她才不疾不徐地拿起筷子,動作十分優雅夾起一根青椒炒肉絲,送入口中……
她心裡跟明鏡似的,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時刻都在關注著她,要是她稍有失態,哪怕隻是一點,肯定會有人迫不及待地派人過來,打著教導禮儀的幌子,對她百般挑剔、肆意羞辱。
秦依依不動聲色地咽下口中食物,誰都不知她心裡在盤算著什麼?
簡簡單單的每一樣,吃了一點,放下碗筷,秦依依抬眸看向老奴,聲音淡淡的:“這飯菜滋味尚可,你此番辛苦了。去賬房支取些賞銀吧。”
老奴聞言,臉上瞬間堆滿驚喜與感激,連忙跪地謝恩:“多謝公主殿下賞賜,老奴願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秦依依微微擺手,示意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