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檔庫裡飄著周墨宣“嘚~噠~嘚~噠~噠~”的魔性教學聲，江嶼白盯著那本《速記韻律符號大全》上扭成麻花的“戶部哭窮”符號，感覺腦仁兒和手腕一起抽筋。福順捂著嘴憋笑憋得滿臉通紅，樂瑤低頭撥弄琴弦掩飾上揚的嘴角，連角落裡打坐的摩訶耶大師都掀開一隻眼皮，光頭在礦石微光下反射出迷惑的光暈。
“豎子！此乃‘據理力爭’！手腕發力要如金石墜地，懂否？”周墨宣枯瘦的手指“咚”地戳在冊頁上，一個簡筆小人叉腰的符號被戳得幾乎透紙，“還有這個‘斷然否決’——”他又指向波浪線插筷子的“油條符”，“下筆需帶風雷之勢！莫要軟塌塌像根煮爛的麵條！”
江嶼白捏著紫毫筆，手腕懸空抖得像帕金森晚期。他試著臨摹“油條符”，筆尖一滑，宣紙上“滋啦”拉出條歪扭的黑蚯蚓。“周老…”他哭喪著臉，“這‘風雷之勢’…它不聽我使喚啊！您看它像不像一根被雷劈糊了的油條？”
“朽木！”周墨宣氣得胡子一翹，奪過筆“唰唰”兩下。墨色淩厲，波浪線如刀劈斧鑿，那根“筷子”直得能當尺子用。“練！今日不摹完這三十個‘軍情急報符’，休想踏出舊檔庫半步！”他甩袖一指牆角堆積如山的奏折，“還有那些！摘要再敢寫超三頁，老夫就把你綁去太廟對著列祖列宗念‘嘚噠調’！”
奏折地獄：廢話堆裡淘金記
江嶼白癱在奏折山裡，左手揉著酸麻的右腕，右手抓狂地薅自己頭發。眼前是禮部侍郎新呈的《萬壽節祥瑞賀表》，開篇足足兩頁紙歌頌陛下真龍之氣感天動地，中間三頁描述七彩祥雲如何變幻出鳳凰麒麟等吉祥圖案，最後半頁才擠在犄角旮旯提了一句：“…仰賴天恩，今有海外番邦獻奇石一枚，色如碧濤，微臣已著人置於禮部庫房，恭請聖覽。”
“家人們誰懂啊！”江嶼白哀嚎著把臉砸進紙堆，“這祥雲是鑲了金還是能燉湯？您直接說‘老外送了塊綠石頭，放庫房了’會噎死嗎？！”他憤憤提筆，在摘要紙上狂草：“禮部：番邦獻碧色奇石一塊，已入庫。注：前麵五頁半都是彩虹屁，已手動屏蔽）”墨點飛濺，力透紙背。
更絕的是工部一份《京城溝渠疏浚概要》。通篇“仰承聖諭”“沐浴天恩”的套話裡，夾雜著對每段臭水溝淤泥厚度、蚊蟲密度、附近居民投訴次數的詳儘統計，最後申請款項的數額卻藏在某個不起眼的腳注裡。江嶼白舉著放大鏡在字縫裡扒拉半天，眼冒金星地寫下：“要錢！八千兩！通十八條臭水溝！另：求陛下撥款給工部眾臣配眼藥水，看數據看瞎了！）”
福順端著新磨的墨錠進來，瞅見江嶼白摘要紙上張牙舞爪的批注，“噗嗤”樂出聲：“江大人，您這‘手動屏蔽’和‘求眼藥水’…要是被周老看見…”
“福公公救命！”江嶼白一把拽住他袖子，眼神絕望，“您行行好，跟陛下說說，摘要先停更兩天？我手腕子快寫脫臼了！”他晃著紅腫的右手腕，掌心墨跡斑斑像剛掏過煤爐，“以前我兄弟在，手指頭動動，‘唰’——重點自己蹦出來！現在？我在廢話海裡狗刨啊！撈上來的全是水草！”
拓片噩夢：靈魂畫手的學術災難
好不容易熬到奏折摘要暫歇，周墨宣又抱著幾卷新拓印的北狄“古諧律原典”拓片駕到。羊皮卷上蝌蚪文與閃電符糾纏，看得江嶼白眼花繚亂。
“此乃‘天音紋’，據北狄祭壇核心區紋路摹拓，蘊藏古諧律至理！”周墨宣肅然鋪開卷軸，指尖點著一個形似烤糊麻花的符號，“仔細臨摹！線條轉折處暗合宮商角徵羽五音流轉…”
江嶼白捏著細狼毫，屏息凝神。筆尖剛觸紙，手腕一顫，“麻花”扭成了天津大麻花pus版。他不死心，在旁邊重畫，這次像條打了結的胖蚯蚓。第三筆下去，徹底放飛自我——麻花頂上添了兩顆芝麻小眼，旁邊標注：“兄弟，這像不像你死機時的表情？(⊙_⊙)？”
“江！嶼！白！”周墨宣的咆哮震得礦石堆簌簌掉渣，“你當這是孩童塗鴉？！”他抓起那張“靈魂畫作”，手指抖得如同風中殘燭，“此乃國之重器！太廟秘藏！你…你竟敢畫眼睛？！”
“周老息怒！”江嶼白抱頭鼠竄，“我這是…加深記憶點！您看這倆眼，多傳神！一看就知道是‘震驚紋’！”他指著拓片上另一個波浪符，靈感迸發，“還有這個！絕對是‘安詳躺平紋’！配上我兄弟的待機畫麵絕了！”
摩訶大師念經的嗡嗡聲戛然而止。他睜眼瞥了下那張“震驚麻花”，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江施主此畫，頗具…禪意。一眼觀之，頓悟眾生迷惘相。”
樂瑤忍笑撥了下琴弦，清越琴音裡混進一聲破音的“噗”。福順低頭猛咳，肩膀抖得像篩糠。周墨宣眼前發黑，扶著桌子才沒栽倒，從牙縫裡擠出話：“豎子…明日之前…給老夫…重！畫！十！遍！”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人肉siri？宮廷速記神童降臨！
江嶼白正對著一遝新奏折生無可戀時，福順像揣著寶貝似的溜進來，身後跟著三個十一二歲、眉眼機靈的小太監。
“江大人，給您送‘止疼藥’來了！”福順胖臉笑成一朵菊花，把最矮小的那個往前一推，“這小崽子叫豆子，記性賊好！上月李尚書在禦前絮叨了半個時辰江淮鹽稅，他蹲門外聽一遍，回頭一字不差複述出來！連李大人打嗝的聲兒都學得像！”
豆子挺起小胸脯，尖著嗓子現場演示：“…鹽引積弊，非一日之寒…嗝！…若欲根治…嗝！…當效法先帝…嗝！”活脫脫一個縮水版李尚書，連那倆飽嗝的間隔都精準複刻。
江嶼白眼珠子瞪圓了：“人肉錄音筆？！宮廷版siri？！”他激動地抓起一份廢話連篇的《請增設江南織造局折》塞過去，“快！聽聽重點！”
豆子一目十行掃過，小嘴叭叭開合：“織造局舊機三百台，壞了一半。新訂單堆到後年。要錢買新機，要地蓋廠房，還要陛下調撥五十個熟手工匠！注：前麵四頁都在誇江南絲綢照亮了番邦友人的眼。）”
“神了！”江嶼白拍案而起，恨不得親豆子一口，“周老那‘嘚噠符’見鬼去吧！”他立刻把剩下兩個小太監也安排上：圓臉的負責念奏折原文，瘦高的負責速記摘要，豆子做總校對。舊檔庫秒變流水線車間——
“兵部報：北境換防…嘩啦翻頁聲）…將士們沐浴天恩感激涕零…快速跳過）…軍靴磨穿請求補發…重點：要鞋！五千雙！”
“欽天監奏：昨夜紫微星耀…跳過三頁星象分析）…恐有旱情…求撥款修龍王廟！重點：要錢！八千兩！”
奏折山肉眼可見地矮下去。江嶼白翹著二郎腿啃果脯，美滋滋指揮：“豆子！給這份‘請求表彰孝子賢孫折’加個備注——孝子每天給他娘倒洗腳水是真，但後麵八頁‘感動天地’小作文疑似代筆，建議核實！”
老學究的震撼：速記班裡的韻律奇才
周墨宣抱著新拓片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離經叛道”的一幕：小太監們流水作業，摘要紙雪片般飛出，江嶼白癱在椅子上哼荒腔走板的rap調。他勃然變色：“成何體統！史官重地…”
話音未落，豆子正抑揚頓挫複述一份工部冗長彙報：“…石料開采遇岩層…咚！…需火藥爆破…轟！…但火藥司配額不足…唉！…”小家夥無意識地把“咚”“轟”“唉”念成了自帶音效的擬聲詞，竟暗合了周墨宣那本《符號大全》裡“金石墜地”“風雷驟起”“扼腕歎息”的韻律精髓！
周墨宣斥責的話卡在喉嚨裡。他眯起眼，盯著豆子開合的小嘴，枯瘦的手指在袖中無意識跟著那“咚轟唉”的節奏輕叩。福順察言觀色，湊近低語：“周老，這幾個崽子是內書堂挑出來的好苗子，耳朵靈，記性絕，專給貴人們傳話記事兒…”
江嶼白趁機塞給周墨宣一張摘要：“您瞧！豆子剛記的戶部哭窮折，比您那‘嘚噠符’生動多了！”紙上赫然畫著個流淚的銅錢，旁邊配字：“庫房跑老鼠！求陛下撥糧餉堵老鼠洞！注：老鼠可能指貪官，也可能真指老鼠。）”
周墨宣捏著紙，看看那流淚銅錢，再看看自己冊子上刻板的“哭窮符”，老臉一陣抽搐。他沉默半晌，突然指著豆子問：“這小太監…辨音律麼？”
樂瑤抱著琴抬頭：“豆子昨日聽我調弦，隨口說第三根弦‘嗡’聲偏濁，我細查才發現是微裂。”
周墨宣眼中精光一閃，像發現稀世礦脈。他不再看江嶼白，背著手在三個小太監身邊踱步，目光如探針般掃過他們靈巧的耳朵和手指，口中喃喃：“耳聰如諦聽，指疾勝飛梭…若入音律院，稍加雕琢…”他猛地頓足，袖中手指蜷緊。
江嶼白正為逃脫抄寫狂喜，忽覺後頸一涼。他順著周墨宣灼熱的目光看向豆子——小太監渾然不覺，正搖頭晃腦給一份《邊關互市稅銀核算》加擬聲詞：“…皮草抽稅三成…嘶！肉疼）…茶葉抽稅一成…噓~劃算）…”
礦石圈裡，那塊被檀香灰和錦緞包裹的“板磚祖宗”，在豆子清脆的“嘶噓”聲中，屏幕深處似乎有電子塵埃般微弱的漣漪，輕輕一蕩。
喜歡陛下，您的奏折上熱門了！請大家收藏：()陛下，您的奏折上熱門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