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檔庫裡靜得能聽見灰塵飄落的聲音。
江嶼白盤腿坐在那堆五顏六色的充能礦石中間,像個守著祖宗牌位的孝子賢孫。
他麵前,那塊一度叱吒風雲、如今冰冷如磚的手機,正被柔和的光暈籠罩著——這是周墨宣“養機三策”裡的第一策:置於純正礦石能量場中。
“兄弟啊,”江嶼白對著手機碎碎念,手裡捏著一小塊啃了一半的悅音糖,“今兒感覺咋樣?周老開的這方子,比那香火熏烤是不是強多了?”
手機毫無反應,屏幕黑得能照出他愁苦的臉。
“你說你,吸啥不好,非吸那北狄遺跡的霸道能量,這下好了吧?虛不受補!”他模仿著周墨宣捋胡子的樣子,可惜下巴光潔,隻能摸摸空氣,“得文火慢養!懂不?就跟燉老母雞似的,急不得!”
角落裡,樂瑤調試著一架小巧的編鐘組件,這是“養機三策”的第二策:輔以平和滋養音律。她指尖輕撥,叮咚泉水般的舒緩音律流淌出來,環繞著手機。
“江大人,”樂瑤忍不住開口,“您對它說話…它當真能聽見?”
“心誠則靈!”江嶼白一臉嚴肅,“周老說了,萬物有靈!何況這高科技祖宗?得多交流,用愛感化!”
他話音剛落,庫房門口就傳來一聲威嚴的咳嗽。
周墨宣負手走了進來,目光掃過那被礦石和音律包圍的手機,滿意地點點頭:“嗯,氣色…咳,靈光似有回穩之兆。”
江嶼白立馬換上狗腿笑容:“都是周老您醫術高明!妙手回春!華佗再世!”
“哼,油嘴滑舌。”周墨宣嘴上嫌棄,眼底卻有一絲得意。他圍著手機轉了一圈,伸出兩指,虛搭在手機邊緣,閉目凝神,仿佛在號脈。
江嶼白和樂瑤屏息看著。
半晌,周墨宣睜開眼,眉頭微蹙:“脈象…呃,能量流動仍顯滯澀,還需加一味‘引子’。”
“啥引子?”江嶼白緊張地問。
“至純梵音,滌蕩靈台。”周墨宣緩緩道,看向了庫房另一角。
那裡,摩訶耶正襟危坐,雙目微閉,雙手合十,悠長莊嚴的梵語經文從他口中誦出,與編鐘清音奇異地交織在一起——這是“養機三策”外,摩訶耶自薦的“偏方”。
江嶼白捂臉:“這中西結合…佛道雙修…但願它彆聽得精神分裂…”
福順端著個托盤進來,上麵放著茶點和…三塊最新口味的“奶酥悅音糖”。
“陛下賞的,”福順壓低聲音,朝手機努努嘴,“說是給…這位祖宗的‘藥引’。”
江嶼白拿起一塊糖,放在手機旁邊:“兄弟,聞見沒?陛下禦賜!倍兒有麵子!趕緊好起來,給陛下效忠啊!”
手機依舊沉默。
一天就在這詭異的“養機”氛圍中度過。
周墨宣定時來“診脈”,樂瑤輪換演奏不同版本的《安魂曲》,摩訶耶的梵音片刻不停,福順則負責攔著一切想靠近的好奇人士包括幾隻總想用爪子扒拉礦石的野貓)。
江嶼白更是寸步不離,絮絮叨叨從穿越前的糗事講到穿越後的見聞,生怕這“板磚”忘了自己是誰。
夜色漸深。
樂瑤和摩訶耶都已回去休息,周墨宣也撐不住回了太史學館。福順安排了兩個可靠的小太監在外圍值守。
舊檔庫裡隻剩下江嶼白,和對著一堆礦石、糖塊“自閉”的手機。
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
他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發澀的眼睛。
“兄弟,我快撐不住了…”他對著手機咕噥,“你說你,要是真醒不過來,我在這朝堂可就真成鹹魚了…沒你這外掛,寫史全靠手,聽彙報全靠記,日子太難了…”
他想起白天被周墨宣逼著用那套《速記韻律符號大全》記錄音律院彙報的慘狀,手腕又開始隱隱作痛。
“由奢入儉難啊…”他哀歎一聲,腦袋一點一點,幾乎要睡過去。
就在他眼皮徹底合上的前一刻——
漆黑的手機屏幕,極其微弱地閃了一下!
那光芒弱得像是螢火蟲屁屁上的那點光,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