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爺的城隍手劄》
第一章:香火斷絕時
老槐樹下的城隍廟已經三年沒響過鞭炮了。
土地公公阿福蹲在廟前的石階上,看著蜘蛛網爬滿褪色的門神畫像。他伸手想拂去供桌上的灰塵,指尖卻穿過了木桌——自從去年最後一位燒香的老太太去世,他的神力便衰弱得連實體都維持不住。
"阿福,東街那戶人家又在院子裡燒紙錢了。"城隍爺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阿福抬頭望去,隻見城隍爺的朱漆神像雙眼流下兩行清淚,廟頂的琉璃瓦正簌簌往下掉。
阿福化作青煙飄向城東,果然看見王寡婦跪在院中燒紙,嘴裡念叨著:"當家的,城隍廟不靈了,我隻能在自家院子裡給你送錢……"紙灰被夜風卷著飄向天空,卻在中途被一股黑氣吞噬。
阿福正要追查,突然感覺神魂劇痛——他的泥塑金身被人砸碎了。
第二章:泥像驚魂夜
拆遷隊的挖掘機碾過廟門時,阿福正在給城隍爺修補開裂的胡須。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金身被推倒,碎成滿地黃土,最後一縷香火在挖掘機尾氣中熄滅。
當夜,工地看守老張做了個怪夢。他夢見個穿青布長衫的老頭跪在廢墟裡哭,哭聲像貓頭鷹叫。老張想趕他走,卻發現手腳動彈不得,隻能看著老頭把碎土裝進布袋,一滴淚落在土裡,竟開出一朵血紅的彼岸花。
第二天,老張在駕駛室發現了那袋土,土裡長出根青藤,藤上結著個拳頭大的果子。他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突然看見挖掘機鏟鬥上爬滿人臉,那些臉都是他曾經拆過的廟裡的神像。
第三章:陰陽判官筆
阿福抱著碎土躲進城隍廟後山的岩洞裡,城隍爺的神像正滲著血水。他忽然想起城隍爺曾說過,每位土地公就職時都會得到半支判官筆,另一半藏在城隍印裡。
"當年張天師封印惡鬼道時,把判官筆一分為二……"城隍爺的聲音越來越弱,"如今香火斷絕,隻有合璧才能重開陰陽路……"
阿福在岩洞裡翻找,果然從自己破碎的泥胎裡挖出半支玉筆。筆杆上刻著"陽"字,而城隍印上的"陰"字正泛著幽光。當他把筆按向城隍印時,整個山洞劇烈震動,岩壁上浮現出無數金色符文。
第四章:百鬼夜行時
拆遷工地突然傳出鬼哭聲。老張帶著工友們舉著火把衝過去,看見滿地碎土正聚成人形。阿福手持完整的判官筆,筆尖滴著墨汁,在虛空中畫出輪回路。
"以土地之名,開陰陽之門!"阿福大喝一聲,判官筆射出金光。城隍廟廢墟下升起無數透明魂魄,有被砸碎的佛像靈、斷頭的關公像、還有抱著孩子的送子觀音。
黑氣中傳來淒厲的尖叫,拆遷隊老板從挖掘機裡鑽出來,他的臉正在腐爛:"你們毀了我的聚陰陣……"話未說完,判官筆已刺穿他的心臟,墨汁化作鎖鏈將他拖進地下。
第五章:香火重生日
黎明時分,阿福把最後一把碎土撒在重建的廟基上。城隍爺的神像自動修複如初,隻是眼角多了道淚痕。老張帶著村民們來上香,他們發現供桌上擺著個青瓷瓶,裡麵插著朵用泥土捏成的花。
"這是土地公留下的。"老張說,"他讓我們記住,神明不在廟裡,在心裡。"
阿福站在新栽的老槐樹下,看著晨霧中漸漸清晰的廟宇輪廓。他的身體依然透明,但這次不是因為神力衰弱,而是他選擇以靈體的方式繼續守護這片土地。
城隍爺的判官筆在虛空中寫下最後一行字:心香一縷,可通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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