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屍夜行錄·犼影篇》
第一章九星連珠夜
民國十二年,秋分,隴南道黑水村
戌時三刻,守墓人老陳頭蹲在義莊外的青石墩上抽旱煙。煙鍋裡的火星明明滅滅,映著他溝壑縱橫的臉,像張被歲月揉皺的黃紙。遠處突然傳來三聲悶響,像是棺材板被什麼東西頂開,驚得他煙杆一抖,火星濺在褲腳上。
“晦氣……”他罵罵咧咧起身,提著煤油燈往村外墳地走。九座荒墳在月光下泛著青白,最末那座“李寡婦墳”的土包裂開一道縫隙,一縷黑氣裹著腐臭味直衝雲霄。老陳頭揉了揉渾濁的老眼,驚覺那黑氣竟凝成一隻血瞳,瞳孔裡映著村中祠堂的飛簷。
“當家的!東頭王寡婦家……那口棺材……”
義莊夥計連滾帶爬衝進來,臉色煞白如紙。掌燈的趙三爺手一抖,油燈摔碎在地,火苗舔上滿地紙錢,瞬間騰起幽藍鬼火,映得他眉間那道疤泛著青光。
“說清楚!”趙三爺抓起案上的桃木劍,劍身刻的“敕令”二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就……就剛才,王寡婦的棺材蓋自己開了,她男人去年剛埋的屍首……坐起來了!”夥計聲音發顫,“脖子上還掛著……掛著王寡婦的銀鎖……”
趙三爺衝出門時,正看見二十餘具本該停在義莊的屍體排著隊往村外走。最前頭的“黑僵”脖頸上掛著王寡婦的銀鎖,鎖麵刻的“長命百歲”被血漬染得模糊——那是她給夭折的兒子打的。月光下,這些屍體的指甲泛著青黑,腳跟不沾地,像被無形絲線牽著的木偶。
第二章祠堂驚變
子時,村中祠堂
九張供桌擺成八卦陣,中央銅盆盛著村中九位童男的指尖血,血麵浮著層油光,映出供桌上黑貓的倒影。那貓被紅繩捆著四肢,貓眼已變成血紅色,喉間發出嬰兒般的啼哭。
“九星連珠,黑貓渡氣……”老道張守一撚著胡須,道袍下擺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這養屍人是要養‘飛屍’啊。”
話音未落,黑貓突然淒厲慘叫,屍體彈起三尺高,直撲銅盆。趙三爺揮劍斬去,桃木劍卻穿過貓身,砍在供桌上,木屑飛濺。黑貓化作黑煙鑽入銅盆,血水沸騰,供桌下的石板轟然炸裂,露出個黑洞洞的窟窿。
一具身著清朝三品官服的屍體破土而出,左胸插著半截桃木釘,右手指甲暴長三寸,泛著金屬般的光澤。它抬腳踩碎祠堂門楣,倒掛在梁上,血瞳掃過人群,喉間發出咯咯怪笑:“二十年了……趙老三,還記得我嗎?”
趙三爺渾身一震。這聲音,竟與二十年前被雷劈死的山匪頭目“血刀李”一模一樣!那年秋分,血刀李帶著三十個山匪洗劫黑水村,被村民用鍘刀砍死在村口老槐樹下,雷雨夜,一道閃電劈中他的屍體,燒得焦黑如炭。
“你……你不是死了嗎?”趙三爺握緊桃木劍,劍柄上的銅錢硌得掌心生疼。
“死?”飛屍咧開嘴,露出滿口尖牙,“你們把我葬在‘養屍地’,每月十五往墳頭倒黑狗血,不就是想讓我變成‘飛屍’嗎?”
第三章血夜逃亡
醜時,後山小道
“往山上跑!找張天師!”
趙三爺拽著嚇呆的村民往後山奔,身後瓦片紛飛,像有無數雙無形的手在掀屋頂。飛屍每躍一次,便有三人被指甲劃破脖頸,倒地後瞬間變成青麵獠牙的“行屍”,眼眶裡爬出蜈蚣般的血絲。
“三爺……那東西追上來了!”
夥計指著頭頂,飛屍正貼著樹冠“飛行”,官服下擺被樹枝劃破,露出腹部一道猙獰的刀疤——那疤痕形狀,與二十年前血刀李被官兵刺穿的傷口分毫不差,連刀口翻起的皮肉都清晰可見。
半山腰,道觀門前。
“張天師!救人!”
趙三爺砸響銅鐘,鐘聲震落道觀簷角的銅鈴,叮叮當當像催命符。門開處,一老道手持羅盤走出,見飛屍落地,臉色驟變:“九星連珠,黑貓渡氣,這是要養‘屍王’啊!”
飛屍突然張口,一股黑氣噴向老道。老道側身躲過,袖中飛出五枚銅錢,正中飛屍眉心。
“五行鎖魂!”
飛屍動作一滯,老道趁機咬破指尖,在黃符上畫出血咒:“天地玄宗,萬炁本根!敕!”
黃符貼上飛屍胸口,它卻發出刺耳尖嘯,符紙瞬間自燃,化作灰燼飄落。老道踉蹌後退:“不對……它體內有‘屍晶’!”
第四章屍王現世
道觀內,五雷陣中
老道張守一快速布置陣法,朱砂在地麵畫出繁複符咒:“飛屍吸足九十九人精魄便能成‘魃’,到時方圓百裡滴雨不下,瘟疫橫行!”
話音未落,飛屍撞破窗欞闖入。它避開地上的朱砂陣,一爪抓向老道天靈蓋。老道側身躲過,袖中飛出八卦鏡,鏡麵映出飛屍真容——竟是張血刀李的臉,隻是皮膚青黑,眼窩深陷如兩個黑洞。
“二十年前你作惡多端,今日便超度了你!”老道揮動桃木劍,劍尖點在飛屍心口。飛屍卻咧嘴一笑,胸口突然裂開,露出塊血紅色的晶體,正脈動著幽光,像一顆跳動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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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晶!”老道臉色大變,“前朝煉屍術的禁忌之物,以活人精血喂養,可令屍體不死不滅!”
飛屍突然張口,一股黑氣纏住老道脖頸。老道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黑氣卻越纏越緊,他的臉漲成紫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