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宸問鼎
第五章龍淵劍鳴
玄宸的指尖撫過龍淵劍的紋路時,寒鐵的涼意順著血脈直抵心脈。這柄伴隨他從邊陲戰場殺回帝都的古劍,此刻正震顫著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在呼應他胸中翻湧的血氣。禦書房的青銅燈在夜風中搖曳,將案上攤開的密信照得忽明忽暗——北境蠻族鐵騎已衝破雲隘關,前鋒距幽州城不足百裡。"陛下,鎮北將軍昨夜連發十二道羽書。"內侍總管李福全的聲音壓得極低,蒼老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一道猩紅軌跡,"蠻族此次由大祭司親率八部聯軍,所過之處...夠了。"玄宸打斷他時,指節已在劍柄上捏出了白痕。銅鏡裡映出的麵容依舊俊朗,隻是眼角的細紋比三年前登基時深了許多。他想起十年前在雲隘關戍守的那個雪夜,彼時還是皇子的他與蠻族少主拓跋烈在雪地裡以刀拄地,相約十年後一決高下。如今故人如約而至,隻是這場對決早已關乎萬裡江山。三更梆子響過第三聲時,玄宸獨自登上了觀星台。北鬥第七星搖搖晃晃地墜向紫微垣,欽天監昨日密報的"帝星飄搖"之兆猶在耳畔。他忽然解下腰間玉佩,用力擲向台下——那枚傳自先帝的暖玉在空中劃過一道綠光,竟在落地前化作一隻青鳥,振翅衝向北方夜空。
第六章血染幽州
幽州城門被撞開的刹那,沈清辭正將最後一道符篆貼在城樓的鴟吻上。朱砂混著她指尖的血,在青瓦上畫出繁複的雷紋。城下的蠻族騎兵如黑色潮水般湧來,當先那匹白馬上的拓跋烈,銀甲上還沾著雲隘關守將的血。"沈小姐,城破了!"副將趙虎的吼聲被箭雨撕碎。沈清辭轉身時,看見拓跋烈的長槊已刺穿了他的胸膛。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太學的桃樹下,那個總愛偷摘先生墨寶的少年曾說:"若有一日邊關告急,我趙虎定當為大夏流儘最後一滴血。"雷紋在此時驟然亮起,城樓的石磚縫隙裡滲出金色光流。沈清辭咬破舌尖,將一口心頭血噴在桃木劍上:"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尊,聞吾呼召,速降神威!"刹那間烏雲彙聚,紫電如蛇般纏住蠻族前鋒的騎兵,那些凶悍的蠻族戰士在雷光中化作焦炭,唯有拓跋烈周身泛起黑氣,硬生生扛住了這一擊。"原來是玄宸的小師妹。"拓跋烈的長槊指向她咽喉,"可惜這上古雷法,終究護不住一座孤城。"他身後的蠻族巫師們開始吟唱古老的咒文,沈清辭看見幽州城內的百姓魂魄正被無形的鎖鏈拖向天空,化作巫師們手中的血色念珠。
第七章青鳥傳書
青鳥落在玄宸肩頭時,左翼的羽毛已被血染成暗紅。它抖落的不是信箋,而是半片沾著冰晶的甲片——那是沈清辭三年前在皇家武場送他的生辰禮,甲片內側還刻著"平安"二字。玄宸猛地攥碎了手中的狼毫,墨汁在禦案上漫開,竟化作幽州城的輿圖,其中代表城門的朱砂點正一個個熄滅。"傳朕旨意。"他的聲音比殿外的寒冰更冷,"鎮國公率神機營即刻北上,禁軍統領領三千鐵騎直插蠻族後方糧倉,朕要禦駕親征。"李福全撲通跪倒在地:"陛下三思!欽天監言帝星犯衝,此行恐有不測...不測?"玄宸拾起案上的龍淵劍,劍鳴震得窗欞簌簌作響,"朕的江山,豈容蠻族放肆。"他忽然想起十五歲那年,母後臨終前握著他的手說:"阿宸,這龍椅看著風光,實則是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做墊子。若有一日你坐上去了,彆忘了看看墊子底下的血。"大軍開拔那日,玄宸在城門口遇見了須發皆白的太史令。老臣捧著一冊泛黃的竹簡,顫聲道:"陛下,此乃前朝《推背圖》真本,第四十三象雲:"紫微星動,青鳥銜血,真龍戰於野,血染青天半。""玄宸接過竹簡時,忽然聽見天際傳來一聲淒厲的鳥鳴——那隻受傷的青鳥正盤旋在軍陣上空,左翼的傷口還在滴血,卻固執地朝著幽州方向飛去。
第八章月下相逢
拓跋烈在帳中擦拭長槊時,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冷梅香。帳簾被夜風吹起,玄宸的身影出現在月光裡,龍淵劍的劍鋒映著他半邊染血的臉頰。"你終究還是來了。"拓跋烈放下長槊,從懷中掏出半塊玉佩——那是十年前雪夜賭約的信物,"當年在雲隘關,你說若有一日沙場相見,定要分個勝負。"玄宸沒有接玉佩。他看見帳外的蠻族士兵一個個倒下,咽喉處都插著淬毒的銀針。沈清辭的身影在帳外的火光中一閃而過,白色道袍已被血浸透,手中桃木劍卻依舊穩定。"我不是來跟你分勝負的。"玄宸的劍尖挑起拓跋烈的銀甲,"我是來告訴你,你們大祭司用活人魂魄煉製的血珠,破不了大夏的龍脈。"長槊與龍淵劍碰撞的瞬間,整個蠻族大營突然劇烈震顫。拓跋烈看見玄宸的瞳孔裡浮現出九條金龍虛影,那些盤旋在大營上空的血色怨靈,竟在龍吟聲中化作點點金光。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大祭司說必須在月圓之夜煉化幽州百姓的魂魄——今日的玄宸,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需要靠師妹掩護才能突圍的少年皇子。月光突然被烏雲遮蔽,沈清辭的驚呼聲從帳外傳來。玄宸轉身時,看見一支淬毒的骨箭正射向他後心,而拓跋烈的長槊,卻在此時橫亙在他與骨箭之間。"我們的賬,下次再算。"拓跋烈的銀甲裂開一道血口,"先解決你身後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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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萬魂窟骨
箭落地的脆響驚動了整個營地。大祭司枯瘦的身影從篝火後顯現,黑袍下伸出的手指泛著青紫色:"少主忘了族規?與中原皇族結交者,當入萬魂窟受噬魂之刑。"他手中的血色念珠突然暴漲,幽州百姓的哀嚎聲從珠串中溢出,化作無數怨魂撲向玄宸。"老東西倒是會挑時候。"拓跋烈長槊橫掃,銀甲上的血珠順著槊尖滴落,在地麵燒出滋滋白煙。沈清辭踏著七星步掠過篝火,桃木劍在空中畫出太極圖,那些怨魂撞上光壁便如冰雪消融,"大祭司用活人煉製血珠,就不怕遭天譴?天譴?"大祭司桀桀怪笑,黑袍突然鼓起,露出胸口猙獰的圖騰——那是用八部戰俘的頭骨拚湊成的魔神像,"本尊早已借魔神之力修成不死之身!"他猛地扯斷念珠,十二顆血珠化作十二道紅光射向三人,玄宸突然發現自己的龍氣竟被血珠壓製,龍淵劍的嗡鳴也變得微弱。"快毀祭壇!"拓跋烈突然嘶吼,長槊擲向營地中央的黑石台。玄宸這才看見,那高台上捆著數百名幽州百姓,他們的頭頂懸浮著半透明的魂體,正被石台上的符文緩緩剝離。沈清辭咬破手指在掌心畫符:"玄宸哥,借龍氣一用!"當龍淵劍的金光與雷法的紫電在祭壇上空交彙時,大祭司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他黑袍下的身體開始潰爛,露出裡麵蠕動的黑色蟲群。拓跋烈的銀甲突然崩裂,胸口浮現出與祭壇符文相同的印記:"原來...我也是祭品..."
第十章青鳥泣血
黎明時分的幽州城飄起細雪。玄宸抱著沈清辭跪在雪地裡,她胸口的箭傷還在滲血,桃木劍上的雷紋卻已黯淡無光。拓跋烈坐在坍塌的祭壇邊,將最後半塊玉佩塞進沈清辭手中:"當年在太學...我見過你給皇子送平安符...原來那時你就...少主!"幸存的蠻族戰士跪在他麵前,"八部聯軍已退回北境,雲隘關的冰雪封了退路...告訴族人。"拓跋烈咳出一口黑血,銀甲上的圖騰正在剝落,"百年內不得南下。"他轉向玄宸,忽然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十年前的賭約...是我輸了。"青鳥的悲鳴從天際傳來。玄宸抬頭看見那隻傷鳥正從雲端墜落,左翼的羽毛已落儘,露出森白的骨茬。它在落地前突然化作人形,竟是沈清辭的模樣,隻是麵容更顯稚嫩——那是三年前送入皇宮的替身靈鳥。"師兄...平安符..."靈鳥的手指蜷曲著指向玄宸懷中的沈清辭,"她不讓我說...怕你分心..."沈清辭的睫毛顫了顫,虛弱地抓住玄宸的衣袖:"彆難過...我師父說...雷法修到第九重...就能化作青鳥...以後每年生辰...我都..."話音未落,她的身體突然化作點點熒光,與靈鳥的殘魂融為一體,最終凝成一枚新的平安符,落在玄宸掌心。
第十一章龍座冰心
三個月後,玄宸在禦書房批改奏折時,李福全捧著新製的龍袍進來:"陛下,冬至祭天要用的十二章紋袞服做好了。"明黃色的綢緞上繡著日月星辰,玄宸卻突然想起沈清辭最後化作的熒光,也是這般刺目的亮。"幽州重建得如何了?"他翻過鎮國公的奏折,上麵說蠻族退走時留下的瘟疫已被控製,隻是萬魂窟遺址始終寸草不生。欽天監監正前日還來稟報,說北鬥第七星重新歸位,隻是紫微垣旁多了顆從未見過的客星,亮如北辰。"沈小姐的衣冠塚按陛下旨意,建在了太學桃樹下。"李福全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拓跋少主的遺體...蠻族派人來求歸葬...準。"玄宸放下朱筆,龍淵劍掛在殿柱上,劍鞘蒙著一層薄塵。他起身走到窗前,看見觀星台上新立起一座青銅鳥像,那是能工巧匠照著青鳥最後的模樣鑄造的。太史令說客星主吉,可他總在深夜聽見劍鳴,像極了沈清辭當年在武場練劍的聲音。冬至那日,玄宸獨自登上觀星台。寒風吹起他的龍袍下擺,青銅鳥像的眼睛在月光下泛著幽光。他忽然解下腰間的平安符貼在鳥像上,符紙遇風化作青鳥虛影,繞著他飛了三圈才消散在雲層裡。"明年生辰...彆忘了帶桃花酒。"玄宸對著夜空輕聲說,指尖的涼意竟與三年前握住龍淵劍時一般無二。案頭的《推背圖》被風吹開,第四十四象的讖語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小字:"帝星歸位,青鳥伴紫微,江山萬裡,歲歲平安。"
第十二章殘碑秘辛
開春後的第一個望日,玄宸帶著龍淵劍來到萬魂窟遺址。積雪消融後的黑土地上,唯有那座坍塌的祭壇仍泛著不祥的青黑色。他蹲下身拂去碎石,發現祭壇基座下竟嵌著半截殘碑,碑文中"太康元年,鎮魂封印,魔神降世,七星連珠"十六個字被血色浸染,觸之尚有刺骨寒意。"這是大禹治水時留下的鎮魂陣。"太史令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枯瘦的手指撫過碑文中的星圖,"大祭司用活人魂魄強行破陣,怕是已驚動了地脈下的東西。"他從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圖,上麵用朱砂標注著九州境內七處閃爍紅光的地點,"老臣查閱典籍發現,萬魂窟隻是七鎖之一,如今鎖鑰已失,其餘六處封印恐難支撐。"玄宸突然想起沈清辭臨終前指向北方的手勢。龍淵劍在此時發出尖銳的嗡鳴,劍身在日光下折射出詭異的紫光,將殘碑上的星圖映照得栩栩如生。碑文中"七星連珠"四個字突然滲出鮮血,在地麵聚成北鬥七星的形狀,其中代表搖光星的位置,正對著幽州城北的黑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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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黑石迷蹤
黑石山的瘴氣濃得化不開,玄宸用龍淵劍劈開纏繞的毒藤時,忽然聽見山澗傳來環佩叮當。霧氣中走出個白衣女子,麵容竟與沈清辭一般無二,隻是眉眼間多了幾分妖異的赤紅:"師兄當真要毀了這千年基業?"她指尖彈出的血色絲線纏住玄宸手腕,那些曾被雷法淨化的怨靈竟從石縫中爬出,在絲線牽引下組成巨大的鬼麵。"你不是她。"玄宸劍鋒凝霜,卻在觸及女子衣襟時驟然停手——她腰間掛著的平安符,正是當年太學桃樹下他親手為沈清辭係上的那枚。"我是她,也不是她。"女子撫過符紙上逐漸褪色的雷紋,瘴氣在她身後化作無數張幽州百姓的臉,"沈清辭用元神修補封印時,我便成了她的執念。你若毀了祭壇,這些魂魄都將永世不得超生。"血色絲線突然收緊,玄宸看見自己的龍氣正順著絲線流向山腹,而女子的麵容在霧氣中漸漸變得透明。山巔突然傳來鐘鳴,十二道金光從九州方向射向黑石山。玄宸抬頭看見太史令站在懸崖邊,手中高舉著那冊《推背圖》,竹簡正在他掌心化作飛灰:"陛下!第七鎖的鑰匙...是沈小姐的心頭血!"
第十四章雷劫重生
當最後一滴心頭血滲入殘碑時,整個黑石山開始劇烈搖晃。白衣女子在雷光中化作沈清辭的模樣,桃木劍上的雷紋竟比往日更加熾烈:"師兄還記得太學教的《度人經》嗎?"她握住玄宸持劍的手,將雙劍交叉成太極形狀,"當年你總笑我雷法練得笨拙,今日便讓你看看..."話音未落,九天之上突然降下紫電神雷。玄宸在雷劫中看見沈清辭的元神正與地脈中的魔神虛影對峙,那些被獻祭的幽州百姓魂魄化作點點金光,融入她身後展開的巨大羽翼。龍淵劍突然掙脫掌心,自動飛到殘碑上空,劍身上浮現出大禹治水時的銘文,與碑文中的星圖嚴絲合縫。"原來青鳥不是靈鳥..."玄宸望著沈清辭逐漸透明的身影,終於明白三年前那隻靈鳥為何會化作她的模樣,"是雷法第九重的...是"羽化飛升"啊。"沈清辭的聲音混著雷鳴傳來,桃木劍與龍淵劍突然合二為一,在天地間劃出巨大的雷紋,"師兄要記得...每年桃花開時..."雷光散去後,黑石山的瘴氣儘數消散。玄宸握著融合後的長劍站在廢墟中,劍身內側新刻的"清辭"二字正泛著溫暖的紅光。太史令捧著從雷劫中幸存的半卷《推背圖》走來,顫抖著指向新增的讖語:"青鳥涅盤,雷劫重生,九州無垢,山河永寧。"
第十五章桃花歲歲
又是三年春深。玄宸在太學桃樹下為沈清辭的衣冠塚添土時,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笑聲。轉身看見個梳雙丫髻的少女正偷摘桃花,發間彆著的平安符在日光下閃閃發亮:"先生說這桃樹三百年一開,今日看來倒是不假。"她轉身的刹那,鬢邊落下的桃花瓣竟化作青鳥,繞著玄宸手中的長劍飛了三圈。"今年的桃花酒..."玄宸的聲音有些哽咽,卻在看見少女腰間玉佩時驟然停住——那半塊十年前雪夜賭約的信物,正與自己懷中的另一半嚴絲合縫。少女歪著頭笑出兩個梨渦,指尖彈出的雷紋在桃樹枝頭凝成新蕾:"拓跋烈說他在北境種了滿山桃樹,待到來年花開,便要請陛下喝個酩酊大醉。"她忽然化作青鳥振翅而起,銜著片桃花落在龍淵劍的劍穗上,"對了師兄,師父讓我告訴你,雷法第十重...叫"生生不息"。"禦書房的青銅燈依舊搖曳,玄宸展開新到的北境奏折,拓跋烈在文末畫了隻歪歪扭扭的青鳥,旁邊批注著"桃花已開,速來"。窗外的觀星台上,青銅鳥像的眼睛在月光下流轉生輝,而案頭那枚平安符,正隨著龍淵劍的嗡鳴輕輕震顫,像極了當年太學桃樹下,少女指尖劃過符紙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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