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痛。
不再是骨頭斷裂的銳痛，也不是生命本源撕裂的空洞感。而是一種…被徹底碾碎後、又被粗暴地塞進滾燙岩漿裡的、無處不在的、粘稠的…灼燒與湮滅之痛。仿佛身體的每一個粒子都在尖叫、在融化、在重組、再被融化。
陸凡的意識，就在這片無邊的、混沌的劇痛深淵裡沉浮。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方向，隻有永恒的、能將靈魂都熬煮成渣滓的痛楚。識海中那點微弱的暗金魂火，早已熄滅，隻餘一片冰冷死寂、布滿焦黑裂痕的荒原。幽嬛的聲音也徹底沉寂，仿佛從未存在過。
要死了嗎？也好…至少…不用再送外賣了…差評…也追不到這裡了吧…
這個念頭如同最後的解脫，帶著他殘存的意識，向著更深的黑暗沉淪…
嗡——！！！
一聲極其微弱、卻如同破冰之錐的震顫，毫無征兆地在他意識最深處炸響！
緊貼著他幾乎失去知覺的胸膛，那截溫潤冰涼、卻早已沉寂的烏木塔，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微弱卻無比急促的震動！塔身之上，那道被遠古凶骸精魄修補過一絲的裂痕，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亮起刺目的金紅光芒！光芒不再是內斂的溫潤，而是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渴望與召喚！
仿佛瀕死的旅人嗅到了綠洲的氣息！又像餓殍聞到了血肉的腥甜！
這震動和光芒，如同強心針，狠狠刺入陸凡沉淪的意識！
“呃啊——！”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被強行拽回的劇痛，讓他殘存的意識發出一聲無聲的嘶吼！他猛地“睜開眼”！
不再是黑暗的深淵。
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翻滾沸騰的…血海！
那並非尋常意義上的海洋。海水粘稠如融化的紅寶石，又似凝固的岩漿，呈現出一種深沉、汙濁、仿佛沉澱了億萬載怨毒的暗紅色澤！濃烈到令人窒息的鐵鏽腥氣混合著一種陳年屍骸腐爛、又被高溫蒸煮後的極致惡臭，如同實質的毒瘴，狠狠灌入陸凡的鼻腔、口腔、甚至每一個毛孔！
血浪滔天！沒有風，浪卻如山嶽般自行隆起、崩塌！每一次巨浪拍擊，都發出沉悶如巨獸咆哮的轟鳴！粘稠的血漿濺起千丈高，化作猩紅的血雨，劈頭蓋臉地砸落！每一滴血雨都帶著灼熱的溫度和強烈的腐蝕性，落在陸凡殘破的身體上，發出“嗤嗤”的輕響，帶來鑽心蝕骨的劇痛！
天空是凝固的、翻滾的暗紅色血雲，低低地壓在海麵上，仿佛隨時要崩塌下來！沒有日月星辰，隻有血雲深處偶爾劃過的一道道慘白或幽綠的閃電，如同垂死巨獸痙攣的神經，短暫地照亮這片永恒的煉獄！
而他，就漂浮在這片無邊血海的中央！
身體像一塊破爛的朽木，隨著狂暴的血浪沉浮。斷裂的骨頭在粘稠的血漿中相互摩擦，每一次顛簸都帶來令人牙酸的劇痛和靈魂撕裂般的眩暈。傷口早已被汙濁的血水浸透、腐蝕，皮肉外翻，露出森森白骨，又被新的血漿覆蓋、凝結。左手尾指根處的本源空洞，如同一個貪婪的傷口，瘋狂地汲取著周圍血海中蘊含的、狂暴而汙穢的陰煞能量，帶來一種飲鴆止渴般的、更加深沉的虛弱與劇痛。
這裡是哪？地獄的第十八層嗎？
絕望如同冰冷的血水，再次淹沒了他。靈山那冰火煉獄般的毀滅景象還在腦海中閃現，孫悟空失控的咆哮，金箍棒毀天滅地的威壓，那隻撕裂空間、捏走他手機的暗金龍爪…還有最後那句如同末日審判般的“此罪…當罰！”…
萬界通緝令…玉帝的怒火…
幽嬛最後那句充滿恐懼的“攤上更大的麻煩了”…此刻如同詛咒般在耳邊回蕩。
跑？往哪跑？在這無邊血海裡，他就是一塊隨時會被巨浪拍碎、被血水腐蝕乾淨的爛肉！
嗡——！！！
胸口的烏木塔再次爆發出更加急促、更加熾烈的震顫！塔身那道裂痕的金紅光芒瘋狂閃爍，如同瀕死者的心電圖！一股強大到無法抗拒的吸力，混合著一種近乎貪婪的渴望，猛地從裂痕中爆發出來！
目標——下方那無邊無際、翻滾沸騰的汙濁血海！
嗤啦——！！！
以陸凡為中心，粘稠的血海如同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一個臉盆大小的漩渦瞬間形成！漩渦中心，粘稠的暗紅血漿被那金紅光芒強行撕扯、吞噬！一股股精純無比、卻蘊含著滔天怨念、無儘殺戮意誌和狂暴陰煞氣息的血色能量洪流，如同百川歸海，被瘋狂地吸入烏木塔那道裂痕之中！
轟！！！
塔身猛地一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血光！那裂痕深處，仿佛有無數的亡魂在尖嘯、在掙紮！塔身表麵的紋路瘋狂閃爍、流動，如同被注入了新鮮血液的乾涸河道！一股更加厚重、更加凶戾、仿佛吸收了億萬戰場殺伐精華的蒼涼氣息，從塔身上彌漫開來！那道細微的裂痕，在金紅血光的湧動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彌合了一絲！
吞噬！九獄鎮魂塔在瘋狂吞噬這片血海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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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吞噬對於瀕死的陸凡而言，無異於雪上加霜！
“呃啊啊啊——！”他發出一聲淒厲到變形的慘嚎！感覺自己的身體成了能量傳輸的通道！那被強行吸入塔內的、狂暴汙穢的血海能量，在流經他殘破身體的瞬間，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和腐蝕的毒液同時注入！每一寸經脈、每一個細胞都在被瘋狂地撕裂、侵蝕、灼燒！劇痛瞬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他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這狂暴的能量洪流徹底撐爆、湮滅！
【廢物！撐住！】幽嬛那虛弱到極致、卻帶著一種近乎癲狂興奮的聲音，如同遊絲般在陸凡瀕臨潰散的識海中尖叫！【血獄熔爐！是血獄熔爐的氣息！第五層！第五層空間在共鳴！它在吸收能量！在修複！在…蘇醒！用你的魂…當過濾器！引導它！這血海…是我們唯一的生機！！！】
生機？這他媽是通往地獄更底層的單程票！
陸凡在極致的痛苦中幾乎要破口大罵！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理智的崩潰！他放棄了徒勞的抵抗，將全部殘存的、如同風中殘燭的意誌力，死死地擰在一起！不是去阻擋那狂暴的能量洪流，而是如同疏導洪水的溝渠，瘋狂地運轉起識海中僅存的那點《鬼帝經》殘訣！
觀想！引導！將流過身體的狂暴血能，強行納入那早已枯竭、布滿裂痕的識海荒原！
轟！！！
如同將岩漿倒入冰湖！狂暴的血色能量瞬間衝垮了脆弱的識海壁壘！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靈魂核心！陸凡感覺自己的意識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下一秒就要徹底崩碎！
然而，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湮滅的瞬間——
嗡！
那枯竭的識海荒原最深處，那點早已熄滅的暗金魂火的位置，一點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帶著不屈意誌的金紅色火星，如同被投入了滾油的火種，猛地…爆燃了一下！
這點火星，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又像風暴中的定海神針！
狂暴湧入的血色能量洪流，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竟有極其微小的一部分，被強行扭轉了方向，朝著那點爆燃的金紅火星彙聚而去！
滋啦！
火星在接觸到汙穢血能的瞬間，劇烈搖曳，仿佛隨時會熄滅，卻又在陸凡燃燒靈魂的意誌支撐下，頑強地吞噬著那絲能量！每吞噬一絲，火星的光芒似乎就凝實一分！那散發出的、微弱卻真實的帝威氣息，也厚重一分！
雖然隻是杯水車薪，雖然絕大部分狂暴的血能依舊在瘋狂破壞著他的身體和識海，但這一點點引導和吞噬，卻如同在滅頂洪流中開鑿出了一條極其細微的泄洪道！讓陸凡那瀕臨崩潰的意識，抓住了一絲…極其渺茫的喘息之機！
他死死“咬住”這點火星，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瘋狂地運轉《鬼帝經》，引導、吞噬、煉化著流過身體的狂暴血能！
時間在這片血海中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都被痛苦拉伸得無比漫長。陸凡感覺自己像一塊被投入煉獄熔爐的廢鐵，被血海的汙穢反複淬煉，又被自身魂火的意誌強行熔鑄。身體在崩潰的邊緣掙紮，識海在湮滅的邊緣重塑。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
終於，在無數次瀕臨徹底崩潰、魂飛魄散的絕境之後——
那點搖曳的金紅火星，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雖然依舊微弱，卻帶著一種磐石般的穩固和一種不容褻瀆的沉重威嚴！它如同一個微型的、初具雛形的漩渦核心，開始主動地、帶著強大吸力地鯨吞著周圍流經識海的血色能量！
那些狂暴的血色能量，如同百川歸海，被那金紅漩渦核心瘋狂地吸納、轉化！絲絲縷縷精純的、帶著帝威氣息的暗紅色能量被煉化後的血能），如同最細微的溪流，開始反哺陸凡的身體和靈魂本源！一種前所未有的、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力量感，開始在他的意識中滋生！身體的劇痛似乎也減輕了一絲？
【血獄熔爐！開啟！】幽嬛那冰冷、虛弱、卻帶著狂喜的聲音如同天籟般在識海響起！
嗡——！！！
陸凡胸口那截烏木塔猛地一震！塔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血色光芒！塔底那道裂痕深處，一個僅有指甲蓋大小、卻深邃得如同連接著九幽血獄的暗紅色漩渦，驟然亮起！一股強大而穩定的吸力從中爆發，瞬間接管了大部分湧入的狂暴血能！陸凡身體的壓力驟然減輕！
成功了？！第五層血獄熔爐…開啟了？！
巨大的狂喜和劫後餘生的虛脫感還未湧上心頭——
轟隆！！！
一聲遠比血浪咆哮更加沉悶、更加宏大、仿佛來自大地深處、又似源自遠古戰場的恐怖巨響，猛地從血海下方爆發！
整個無邊血海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鍋，瞬間狂暴了百倍！巨浪如山崩海嘯般瘋狂卷起！粘稠的血漿被無形的巨力攪動，形成一個覆蓋了目力所及所有範圍的、巨大到無法形容的…血色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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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渦中心，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吸力驟然降臨！比烏木塔的吞噬之力更加霸道！更加不容抗拒！
陸凡那剛剛恢複了一絲力氣的身體，連同那截散發著血光的烏木塔，如同狂風中的落葉，瞬間被這恐怖的漩渦吸力狠狠拽向血海深處！
“不——！！！”陸凡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意識便被無儘的粘稠、冰冷、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巨大壓力徹底淹沒！
身體被瘋狂撕扯、擠壓！粘稠的血漿如同億萬鈞的重水，從四麵八方瘋狂擠壓！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耳膜瞬間被壓破！眼前徹底陷入一片粘稠的、翻滾的暗紅！
下沉！不斷下沉！仿佛要墜入血海的最深處！墜入那永恒的、連光都無法逃脫的煉獄核心！
就在陸凡以為自己即將被這血海徹底碾碎、同化的瞬間——
噗通！
身體猛地一輕！那無處不在的、令人窒息的粘稠重壓驟然消失！
他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堅硬、散發著濃鬱血腥和金屬鏽蝕氣息的“地麵”上！粘稠的血漿如同瀑布般從他身上滑落。
陸凡掙紮著抬起頭，抹開糊在眼睛上的汙血。
眼前，不再是翻滾的血海。
而是一片…無邊無際、死寂凝固的…戰場廢墟！
天空是低垂的、凝固的暗紅色血雲，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頭頂。大地是龜裂的、漆黑的、如同被億萬戰車反複碾軋過的焦土，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凝固發黑的暗紅色血痂。無數巨大、斷裂、鏽跡斑斑的兵器殘骸如同猙獰的墓碑，斜插在焦土之中！破碎的、早已失去光澤的巨大鎧甲碎片散落得到處都是！更遠處，隱約可見一些如同山巒般巨大的、早已腐朽風化的巨獸骸骨，慘白的骨架在暗紅天幕下投下扭曲的陰影！
空氣粘稠死寂，彌漫著濃烈的鐵鏽、屍腐和一種沉澱了萬古歲月的、令人絕望的殺伐之氣！沒有風，沒有聲音，隻有一種凝固了時間的、永恒的悲涼與死寂！
這裡…是血海之底？
就在陸凡被這片古老戰場的死寂和絕望氣息壓得喘不過氣時——
嗡！
他胸口的烏木塔再次劇烈震顫起來！塔身血光大盛！塔底那道裂痕深處，那個暗紅色的漩渦瘋狂旋轉，散發出強烈的渴望，指向這片戰場廢墟的最深處！
陸凡下意識地順著塔的指引望去。
在視線的儘頭，那片最為濃鬱、幾乎化不開的黑暗之中。
一座…巨大到無法形容的、通體由暗紅色金屬鑄造而成的…點將台，如同蟄伏的洪荒巨獸，緩緩顯露出它猙獰的輪廓！
點將台高達千丈，形如一座被鮮血反複浸染、凝固了億萬載的巨型金字塔！台身之上，布滿了無數刀劈斧鑿、法術轟擊留下的恐怖傷痕！每一道傷痕都深不見底，流淌著如同岩漿般暗紅的、尚未凝固的“血液”！無數斷裂的、粗大的漆黑鎖鏈纏繞在點將台基座之上，一直延伸進焦黑的土地深處，仿佛在束縛著什麼！
點將台的頂端，並非平台，而是一個巨大、猙獰、如同某種洪荒巨獸頭骨的…王座！王座由慘白的巨大獸骨構成，鑲嵌著無數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晶般的寶石！王座之上，空無一人，隻有一頂殘破的、布滿了刀痕箭孔、流淌著暗金光澤的…帝盔，靜靜地懸浮在那裡，散發出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至高無上的恐怖威壓！
鬼帝戰盔？！
就在陸凡的目光接觸到那頂懸浮帝盔的瞬間——
嗡！！！
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的、無法言喻的悸動和呼喚，如同沉寂萬載的火山，轟然在他體內爆發！
那頂懸浮的帝盔，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微微震顫了一下！暗金光芒流轉！一股更加龐大、更加純粹、更加霸道的帝威，如同蘇醒的巨龍，轟然從那王座之上擴散開來！瞬間席卷了整個戰場廢墟！
死寂凝固的焦土上，那些斷裂的兵器殘骸、破碎的鎧甲碎片、巨大的獸骨…在這股純粹帝威的衝擊下，竟如同受到了召喚，發出低沉而充滿殺伐之氣的嗡鳴！仿佛有無數的戰魂在回應帝王的號令！
一個冰冷、威嚴、仿佛由億萬金鐵交鳴彙聚而成、帶著萬古滄桑和不容置疑意誌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最深處的戰鼓，直接在這片凝固戰場的上空，在陸凡的靈魂深處，緩緩響起：
“塔…歸…血…海…”
“帝…血…未…絕…”
“戰…魂…安…在？！”
下節預告：
＞鬼帝戰盔威壓萬古，殘破兵甲嗡鳴回應！
＞幽嬛在塔內尖叫：“快跪下！那是初代鬼帝的召喚！”
＞血海點將台上，帝盔投射血色光柱鎖定陸凡：“驗…血…統…”
＞焦土深處，無數雙燃燒著幽綠魂火的眼窩，緩緩睜開…
第9章·第二節餓鬼巷的五星差評危機
午夜的風鑽進餓鬼巷，像裹了冰碴子，刮得陸凡脖子生疼。巷子深得看不見儘頭，兩邊歪斜的老樓擠在一起，窗戶黑洞洞的，像無數隻瞎掉的眼睛。路燈？不存在的。隻有他電驢車頭那點可憐的光，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裡艱難地犁開一道微弱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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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您有新的餓了麼訂單，請及時處理！”
手機屏幕的光在黑暗裡突兀地亮起，映著陸凡有些發白的臉。他瞄了一眼地址——“餓鬼巷444號”，備注欄幾個血紅大字觸目驚心：“超時必死！差評讓你魂飛魄散！！！”
一股寒意比巷子裡的陰風更甚，順著脊椎骨往上爬。他剛想罵一句“哪個神經病深更半夜點外賣還帶死亡威脅”，一股難以言喻的腥甜腐臭味就猛地灌進鼻腔，濃烈得讓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嘔…”陸凡乾嘔了一聲，死死捂住口鼻。這味道，像是幾百年的爛肉混著鐵鏽和某種無法形容的甜膩，悶得人喘不過氣。
“嘖。”腦海裡，一個慵懶又帶著極度嫌棄的女聲響起，是幽嬛，“0.1帝血的小家夥，鼻子倒是挺靈光。恭喜你，闖進‘百鬼自助餐’的場子了。這味兒，是餓死鬼們積攢了百八十年的‘口氣’，夠勁兒吧？”
陸凡強壓下嘔吐的欲望，壓低聲音：“閉嘴！這什麼鬼地方？地址是444號，可這門牌…怎麼都糊了？”他借著電驢微弱的光，眯眼看向旁邊一扇歪斜的木門。門牌號的位置被一層厚厚的、油膩的黑色汙垢覆蓋，隱隱透出個模糊的“4”字輪廓，空氣裡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甜腐臭味。
“糊？”幽嬛的冷笑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蠢材，那是凝固的怨氣，摻著沒舔乾淨的人油！這巷子…嗬，早被吃空了！那些門牌，不過是餓鬼們畫餅充饑的‘菜單’！”
仿佛為了印證幽嬛的話，巷子深處，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啃噬聲驟然密集起來！不再是窸窸窣窣，而是變成了沉悶的“哢嚓…咯嘣…”，像是無數張貪婪的嘴在同時撕咬骨頭、吮吸骨髓！聲音層層疊疊，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帶著一種令人瘋狂的饑餓感，瘋狂衝擊著陸凡的耳膜和神經。
陸凡頭皮瞬間炸開！他猛地一擰電驢油門，老舊的車輪在坑窪的碎石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頭燈的光柱劇烈晃動，像受驚的兔子在黑暗裡亂竄。
“現在才想起來跑？”幽嬛的聲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涼意，“晚了！看看你後麵，還有兩邊！”
陸凡的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他僵硬地轉動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