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一節
>午夜查車的手電筒光,照亮了鬼帝刃蛛網般的裂痕。
>交警頭盔的反光鏡片上,映著城隍司暗紋。
>幽嬛的尖叫在顱內走調:“裝死!快裝死!他腰上掛的是勾魂鎖試用裝!”
>陸凡咳著帶金絲的淤血,盯著對方腰間晃悠的鏈子——這單罰款,收冥幣還是陽壽?
>——《騎手求生指南》第40條:遭遇跨部門聯合執法時,請優先保護您的靈魂財產。
城郊的夜,濃得像化不開的墨。亂葬崗的焦糊味和忘川辣醬的餘韻被風吹散了大半,隻剩下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冷,順著褲腿往上爬。陸凡背靠著一塊冰涼刺骨的斷碑,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五臟六腑針紮似的疼。左眼灼熱,視野邊緣帶著揮之不去的流金殘影;右眼沉重,看東西像隔著一層永遠擦不乾淨的毛玻璃,灰蒙蒙一片。喉嚨裡一股子鐵鏽味,他強忍著,把又一口湧上來的、帶著暗金色澤的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
破。真他娘的破。
破身體像被十噸卡車來回碾了三遍。
破刀鬼帝刃)躺在腳邊,刀身上蛛網般的冰裂紋在稀薄的月光下泛著不祥的幽光,刀尖那個米粒大的崩口,怎麼看怎麼像在嘲笑他。
破塔九獄鎮魂塔)在手腕上,青銅手環滾燙依舊,卻虛弱得像發高燒的病人,傳遞來陣陣空間不穩的悸動。塔裡那個被鬼王骨頭片堵上的輪回井大窟窿,還有窟窿底下那個不知道在搗鼓什麼“回鍋肉”的怪胎…光是想想,腦仁就突突地跳。
最破的是那堆躺在不遠處的、徹底抽象藝術化的金屬垃圾——他心愛的小電驢“小旋風”,如今隻能勉強看出兩個扭曲的車輪和一個凹成鍋蓋狀的車頭燈。
“貸款…怕是不夠…”陸凡對著那堆廢鐵扯了扯嘴角,動作牽動了胸口的悶痛,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眼前發黑,金星亂冒。他摸索著想掏出手機看看時間,順便查查冥界銀行有沒有推出“凶宅騎手專屬貸”,指尖剛碰到褲兜——
刷!!!
一道刺眼的白光,如同憑空劈下的閃電,毫無征兆地從荒路儘頭射來!瞬間撕裂了濃稠的黑暗,精準無比地將陸凡和他身前的斷碑、腳邊的破刀、身後的電驢殘骸,徹底籠罩在內!
那光,慘白,冰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仿佛連靈魂都要被它照個對穿!
陸凡被這強光刺得猛地閉上刺痛酸澀的雙眼,下意識地抬手去擋。強烈的眩暈感伴隨著劇痛再次襲來,他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
“什麼人?!深更半夜,在管製區域逗留!”一個低沉、刻板、毫無情緒起伏的男聲,穿透強光,冷冷地傳來。伴隨著聲音的,還有清晰的、皮靴踩在碎石路麵發出的“哢噠、哢噠”聲,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敲在心臟上的壓迫感,由遠及近。
陸凡強忍著不適,勉強睜開被強光刺激得淚水模糊的眼睛,透過指縫,逆著光看去。
光源來自一盞……造型極其複古笨重的金屬外殼強光手電筒。持著手電的,是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的身影。
來人穿著一身漿洗得發硬、連一絲褶皺都沒有的深藏青色……製服?款式有點像老式交警的冬裝,但顏色更深,質地也更厚重,在慘白手電光下泛著一種類似金屬的冷硬光澤。肩章位置不是常見的星星杠杠,而是兩個小小的、造型古樸的青銅獸首,獸眼在光線下閃爍著幽綠的光點。最紮眼的是他頭上那頂同樣深藏青色的……大蓋帽?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能看到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
帽簷下,一雙眼睛隱在陰影裡,看不清具體模樣,但陸凡能清晰地感覺到,兩道冰冷、審視、如同探照燈般的目光,正透過帽簷的陰影,死死地釘在自己身上,帶著一種洞穿皮囊、直刺靈魂的寒意。
“管製區域?”陸凡嘶啞著嗓子開口,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這裡…不是城鄉結合部待開發區嗎?什麼時候成管製區了?”他一邊說,一邊悄悄用腳,想把腳邊那布滿裂紋、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鬼帝刃往電驢殘骸的陰影裡撥拉一下。
哢噠。
皮靴停在了陸凡身前兩米處,正好擋住了他撥拉刀的小動作。
“待開發區,夜間嚴禁無證人員及不明交通工具滯留。尤其…”製服男人的聲音依舊刻板,但陸凡敏銳地捕捉到那最後兩個字微妙的停頓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冰冷審視,“…是發生過重大能量擾動的區域。”他的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陸凡身後那一片如同被隕石砸過、還殘留著恐怖爪痕和巨大深坑的夜宵攤廢墟,以及那堆扭曲的電驢殘骸。
陸凡的心猛地一沉!能量擾動?這家夥…不是普通人!
“我…送外賣的。”陸凡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辜又虛弱,還配合著咳了兩聲,咳得撕心裂肺,指縫間似乎又有暗金色的血絲滲出,“車…車壞了,剛…剛被野狗追,摔…摔溝裡了…”他指了指那堆廢鐵,又指了指自己身上被蠻骨鬼王領域風壓撕裂的廉價外賣服和擦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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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外賣?”製服男人的聲音毫無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請出示你的有效駕駛證、行駛證、外賣平台電子工作證,以及…車輛登記證明。”
陸凡:“……”他有個錘子的行駛證!小旋風是他三百塊從鬼市淘來的黑車!平台工作證倒是有,問題是現在掏手機?他怕自己一鬆手,真能當場咳死過去。
“證件…在…在車上…一起摔壞了…”陸凡有氣無力,演技全開,身體又晃了晃,一副隨時會嗝屁的樣子,“同誌…我…我傷得很重…能不能先…”
“無證駕駛?”製服男人直接打斷了他,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冷厲,“還涉嫌駕駛非法改裝、無牌無證、且嚴重損毀的交通工具,在管製區域造成重大公共設施破壞他指了指廢墟),滯留現場?”他冰冷的目光再次掃過陸凡腳邊,那強光手電的光柱,如同舞台追光燈,猛地一移!
慘白刺眼的光柱,精準無比地打在了陸凡剛剛試圖藏匿的鬼帝刃上!
嗡——!
在強光的照射下,鬼帝刃刀身上那蛛網般細密的冰裂紋路,瞬間變得無比清晰!如同精美的瓷器被暴力砸碎後又被強行粘合!刀尖那米粒大小的崩口,更是反射出一點刺目的寒芒!刀身纏繞的那一絲絲幾乎看不見的黑色不祥氣流,在強光下也無所遁形,如同活物般微微扭曲著!
空氣仿佛凝固了。
製服男人帽簷下的陰影裡,那兩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死死地鎖定了那把布滿裂紋的凶刃!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彌漫開來,比這深夜的陰風更刺骨百倍!
“這——是什麼?”製服男人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清晰可辨的、冰冷的殺意。他緩緩抬起一隻戴著同樣深藏青色、材質類似皮革手套的手,指向地上的鬼帝刃。那隻手的手指異常修長,骨節分明,手套表麵隱約可見細密的、如同電路板般的暗紋。
陸凡頭皮瞬間炸開!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跑?以他現在這破風箱般的身體,跑出三步就得跪。打?就憑這把快碎了的破刀和自己這半殘的狀態?給人家撓癢癢都不夠格!
“宿…宿主!裝死!快裝死!”幽嬛那虛弱卻尖銳到變調的尖叫,如同救命稻草般在陸凡腦子裡瘋狂刷屏,“千萬彆硬剛!看…看他的腰!右邊!快看!”
腰?
陸凡強忍著被那冰冷殺意刺激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視線順著幽嬛的提示,艱難地、極其隱蔽地往下移了一寸。
製服男人深藏青色的製服外套下擺,隨著他抬手指刀的動作,微微掀起了一角。
露出了彆在右側腰帶上的一個物件。
那是一條……鏈子。
並非金屬鎖鏈,而是由某種暗沉、近乎漆黑、非金非石的材質編織而成,隻有小指粗細,盤繞了兩圈,末端垂下一個小小的、同樣材質的、造型古樸的彎鉤。
鉤子不大,卻散發著一種讓陸凡靈魂深處都為之戰栗的、源自本能的恐懼!仿佛那小小的彎鉤,輕輕一碰,就能將他的魂魄從這破敗的身體裡勾出去,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勾魂鎖!
雖然隻是短短一截,雖然隻是“試用裝”級彆的粗細,但那氣息,陸凡絕不會認錯!那是勾魂索命、拘拿生魂的陰司法器!
與此同時,製服男人微微偏了偏頭,似乎在審視鬼帝刃的裂紋。他頭頂那深藏青色大蓋帽的帽簷,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某個角度反射出一抹極其隱晦、卻清晰無比的暗金色澤!
陸凡的左眼雖然灼痛難忍)在生死危機下超負荷運轉,瞬間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逝的反光!
那不是普通的反光!
帽簷邊緣,那暗金色的反光中,清晰地映照出一個微縮的、線條繁複而威嚴的圖案——一座籠罩在雲霧中的古代官衙輪廓,衙門前蹲伏著兩尊猙獰的石獸,牌匾上兩個模糊卻透著無儘威嚴的古篆:“城隍”!
城隍司!他是城隍司的陰差!不,這裝備,這氣息…至少是個小頭目!是正經有編製的陰司執法人員!
“完了…”陸凡的心徹底沉到了馬裡亞納海溝溝底。剛跟鬼王乾完架,又捅了自家塔的簍子,現在還被陰差抓了個無證駕駛、非法持械鬼帝刃)、破壞公物亂葬崗)的現行!這哪是罰款?這分明是來收命的!
“回答我。”製服男人的聲音如同冰錐,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那隻帶著詭異手套的手,已經虛握成爪,一股無形的吸力隱隱鎖定了地上的鬼帝刃。“這把武器,從何而來?上麵殘留的帝血氣息和時空裂痕,又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誰?”他的目光如同兩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穿透帽簷的陰影,再次死死釘在陸凡慘白的臉上。
陸凡的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得益於左眼殘留的加速效果和生死危機)瘋狂運轉!裝死?對方明顯不吃這套!跑?跑不掉!打?送菜!解釋?說自己是送外賣的鬼帝傳人,剛跟鬼王乾完架,刀是祖傳的,裂痕是對方骨頭太硬崩的?信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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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怎麼辦?!
他的目光掃過對方腰間那截散發著致命氣息的勾魂鎖,又掃過自己手腕上那滾燙虛弱的青銅手環,最後落在腳邊那布滿裂紋、哀鳴陣陣的鬼帝刃上。
一個極其大膽、極其荒謬、堪稱在刀尖上蹦迪的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竄入他的腦海!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雖然差點又咳出來),強行挺直了腰背儘管疼得齜牙咧嘴),臉上瞬間擠出一個混合著極度痛苦、無比委屈、又帶著一絲討好的、極其複雜的“職業性”笑容。
“同…同誌!”陸凡的聲音帶著哭腔,又夾雜著劇烈的喘息,聽起來慘不忍睹,“您…您可算來了!我…我是受害者啊!”
“嗯?”製服男人那虛握成爪的手微微一頓,帽簷下的陰影似乎動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陸凡會來這麼一出。
“就是…就是那幫天殺的飆車黨!”陸凡猛地指向那片夜宵攤廢墟,手指抖得如同帕金森晚期,聲淚俱下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演的),“您看看!您看看他們把這兒撞的!我剛送完城南那單‘忘川特辣牛雜’,正想喘口氣,就聽後麵引擎聲跟鬼哭狼嚎似的!好幾輛…好幾輛改裝得媽都不認識的鬼火摩托!黑煙滾滾的!車上那些家夥,一個個青麵獠牙…呃,我是說染著綠毛紅毛,戴著骷髏頭巾!不由分說,上來就撞啊!”
他一邊說,一邊艱難地彎下腰疼得直抽冷氣),撿起腳邊一塊被蠻骨鬼王踩碎的墓碑碎片,上麵還沾著點可疑的黑色油汙其實是鬼王腳底板蹭的),舉到製服男人麵前:“您看!您看這刹車痕!這漂移的印子!我那可憐的小電驢,三百塊…不,三千塊剛買的!首付還沒還完呢!就被他們…被他們撞成了這堆廢鐵!”
他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破爛的外賣服和擦傷:“我…我也被撞飛了!滾了好幾圈!骨頭…骨頭感覺都斷了好幾根!這刀…這刀…”他指向地上的鬼帝刃,一臉的後怕和委屈,“是我…是我爺爺傳下來的!說是辟邪的!祖傳的寶貝!一直掛在我電驢車把上當裝飾!也被撞飛了!您看看!都摔裂了!這可是我家的傳家寶啊!這幫殺千刀的飆車黨!同誌!您一定要為我做主!抓住他們!讓他們賠我的車!賠我的刀!賠我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陸凡一口氣說完,胸膛劇烈起伏,咳得驚天動地,臉色由慘白轉向一種病態的潮紅,眼角那金血和灰白濁液流得更歡了,看起來淒慘無比,活脫脫一個被黑惡勢力欺淩、家傳寶貝被毀的底層可憐外賣員。
製服男人:“……”
他站在原地,帽簷下的陰影紋絲不動,強光手電的光柱依舊鎖定著陸凡和那把布滿裂紋的鬼帝刃。空氣中那股冰冷的殺意和壓迫感,似乎…凝滯了一瞬?仿佛高速運轉的精密儀器突然卡了個殼。
幽嬛在陸凡腦子裡倒抽一口冷氣意念形態):“……宿主,你這演技…本座當年在九幽戲班子當台柱子的時候都自愧不如!但是…那勾魂鎖還在他腰上晃呢!”
陸凡心裡也打鼓,表麵卻依舊是一副痛不欲生、等待青天大人做主的悲憤表情。
幾秒鐘死寂的沉默。
哢噠。
製服男人終於又向前邁了一步,皮靴踩碎石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他緩緩抬起那隻戴著詭異手套的手,卻沒有再去抓刀,而是伸向自己製服的內兜。
陸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隻見對方掏出來的,並非什麼拘魂鎖鏈或者陰司法器,而是一個……巴掌大小、通體漆黑、邊緣鑲嵌著暗銀色金屬、造型極其科幻又帶著點古拙氣息的…平板電腦?
男人冰冷的手指在光滑如鏡的漆黑屏幕上快速滑動了幾下,屏幕無聲亮起,散發出幽幽的藍光。他低頭,帽簷的陰影遮住了屏幕,隻能看到他緊抿的薄唇和冷硬的下頜線。
屏幕上幽藍的光映在他臉上,明明滅滅。陸凡的左眼灼痛無比,卻拚命聚焦,試圖看清那屏幕上快速滾動的字符。可惜,距離太遠,光線太暗,隻能勉強看到一些扭曲跳動的、完全不認識的暗紅色符文在閃爍。
“姓名。”冰冷刻板的聲音再次響起,男人頭也沒抬,手指懸停在屏幕上。
“啊?”陸凡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陸…陸凡。”
“身份證號。”
“……”陸凡報出一串數字。
“工作單位。”
“‘飽了麼’…城西片區…臨時工騎手。”陸凡硬著頭皮回答,祈禱陰司的係統沒和陽間社保聯網。
“交通工具品牌型號。”
“小…小旋風…青春版…電動…助力車…”陸凡看著那堆廢鐵,聲音越來越小。
“事發經過簡述。”男人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點擊著,發出細微的噠噠聲。
陸凡隻得把剛才那套“鬼火摩托飆車黨惡意撞人毀車”的劇本,聲情並茂、添油加醋地又複述了一遍,重點突出了自己的無辜、可憐、以及對方團夥的囂張跋扈、無法無天指把亂葬崗當秋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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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沉默地聽著,手指不停。直到陸凡說到那把“祖傳寶刀”被撞飛摔裂時,他懸停在屏幕上的手指,才微微頓了一下。
“那把‘刀’,”男人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作為重要涉案物品及損壞財物,需依法暫扣,待技術部門檢測損傷程度及…能量殘留性質後,再行處理。”
暫扣?!
陸凡的心猛地一揪!鬼帝刃要是被城隍司收走檢測?那跟把羊送進狼窩有什麼區彆?分分鐘暴露!
“同誌!這…這不行啊!”陸凡立刻戲精附體,一臉焦急,“那是我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是祖墳冒青…呃,是家族象征!意義重大!不能扣啊!再說…它都摔成這樣了,檢測也測不出啥了,就是個破鐵片子了…”他一邊說,一邊艱難地挪動腳步,似乎想用身體擋住地上的刀。
“根據《陰司治安管理特殊條例補充規定》第七百三十二條,”製服男人頭也不抬,聲音冰冷如故,“凡涉及重大能量擾動現場遺留之不明高能器物,無論權屬,一律先行扣押,查明性質。”他頓了頓,帽簷微微抬起一絲縫隙,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陸凡,“阻撓執法,視為同夥處理。”
陸凡的動作瞬間僵住。同夥?那勾魂鎖怕是要直接套脖子上了!
就在這時,幽嬛虛弱卻急促的聲音再次響起:“宿主!快!看他的屏幕右下角!那個圖標!快!”
陸凡強忍左眼劇痛,拚命聚焦看去。在製服男人微微傾斜的漆黑平板屏幕右下角,幽藍的光線下,一個極其微小的、由三個扭曲鬼首構成的暗紅色標記,一閃而逝!
“那是…‘罰惡司’的臨時協查標記!”幽嬛的聲音帶著一絲驚疑,“他不是城隍司常駐的!他是罰惡司臨時抽調過來調查能量波動的‘特勤’!權限很大,但…流程未必那麼死板!宿主!賭一把!快!提‘投訴’!提‘督察’!”
罰惡司?特勤?投訴?
陸凡的腦子如同超頻的cpu,瞬間抓住了幽嬛話裡的關鍵!
就在製服男人的手指即將點下屏幕上某個代表“確認扣押”的暗紅符文時——
“等等!”陸凡猛地提高音量,聲音因為激動和劇痛)而有些變調,“同誌!我要投訴!我…我嚴重投訴!”
男人的手指停在了距離屏幕毫厘之處。他緩緩抬起頭,帽簷下的陰影裡,那兩道冰冷的目光第一次帶上了清晰的、名為“意外”的情緒。
“投訴?”他的聲音依舊刻板,但多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玩味,“投訴誰?”
“投訴…投訴你們執法不公!程序不透明!”陸凡豁出去了,指著那堆電驢殘骸和自己的破衣服,“我的車!我的財產!我的身體!受到了嚴重侵害!證據呢?!你們不先去抓那幫飆車的凶手,反而要扣我這個受害者的家傳物品?這是什麼道理?!”
他喘了口氣,無視對方身上越來越冷的低氣壓,繼續開火:“還有!你們這…這平板記錄!我要求全程錄像錄音!我要求查看執法依據!我…我要求見你們的督察!我要向‘酆都交管局’…呃,向你們上級主管部門投訴!你們不能這麼欺負我們小老百姓!不能這麼欺負一個送外賣的!”
陸凡把“送外賣的”四個字咬得極重,配上他那一身狼狽和淒慘的表情,把一個被逼到絕路、走投無路隻能撒潑打滾的底層小人物形象演繹得淋漓儘致。
製服男人沉默地看著他,帽簷下的陰影仿佛凝固了。手中的漆黑平板屏幕,幽藍的光芒明明滅滅,映著他冷硬的下頜線。空氣中那股冰冷的壓迫感,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極其接地氣的“投訴”給衝淡了一絲,變得有些…荒誕?
幾秒鐘的沉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哢噠。
男人懸停在屏幕上的手指,終究沒有點下去。他緩緩收回了手,那隻戴著詭異手套的手,重新垂在了身側。
“你的投訴…要求。”他冰冷的聲音響起,聽不出喜怒,“已記錄在案。督察部門會在七個陰司工作日內受理。”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地上的鬼帝刃,又掃過陸凡那淒慘的模樣,最後落在他手腕上那枚滾燙的青銅手環上,停留了一瞬。
“涉案物品‘刀’的歸屬及性質存疑,暫緩扣押。但…”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作為此次重大公共安全事件及能量擾動的關鍵關聯人,你需隨我回城隍司駐本區辦事處,接受進一步問詢調查。現在,立刻。”
他那隻戴著詭異手套的手,再次抬起。這一次,不是指向刀,而是直接抓向陸凡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