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上):
時間,凍結在釺尖與玉足之間那不足毫厘的距離上。
冰冷!絕對的冰冷!並非物理的低溫,而是一種凍結靈魂、凝固思維的法則層麵的寒意!從推屍釺尖端傳遞而來,瞬間席卷陸凡全身。他感覺自己像一隻被釘死在萬年玄冰中的飛蟲,連轉動眼珠都成了奢望。血液停止了流動,思維被冰封,隻有那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被汙穢道標鎖定的陰冷,和眼前這寂滅冰淵的絕對零度,如同兩座沉重的大山,將他死死壓垮。
滑行的慣性早已被那股無形的冰牆抵消。他和懷中的林薇,如同兩尊被瞬間凍結的冰雕,僵立在玄冰棺槨之前,釺尖距離那隻踏在棺沿、完美無瑕的玉足,隻有一線之隔。棺槨滑開的縫隙內,濃鬱的幽藍光芒如同液態的寒淵,那雙剛剛浮現的、冰冷死寂、仿佛能凍結時空的眼眸輪廓,不帶絲毫情感地穿透光芒,精準地“鎖定”了陸凡。
那目光,如同來自宇宙誕生之初的寒冰深淵,沒有憤怒,沒有好奇,隻有一種俯瞰塵埃、漠視生死的絕對虛無。被這目光注視的瞬間,陸凡感覺自己存在的意義都被徹底否定,意識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徹底熄滅。
“動…動起來…”絕望的念頭在凍結的思維碎片中掙紮,卻無法撼動身體分毫。死亡,以最冰冷、最徹底的方式降臨。
“蠢——貨——!!!”烙印深處,幽嬛那如同被擠壓到極限、充滿了極致恐懼和不甘的尖嘯,如同最後的喪鐘,狠狠撞在陸凡即將消散的意識核心,“等死嗎?!用血脈共鳴!賭她和冰棺裡那鬼東西的聯係!把你的帝血…當成引信!點過去!快——!!!”
血脈共鳴?引信?
幽嬛的嘶吼如同投入冰湖的巨石,在陸凡凍結的思維中炸開一絲細微的漣漪!聯係?林薇和冰棺中那存在的聯係?之前冰棺光芒跳動與林薇印記的呼應…聖光烙印的指令是修複冰棺…還有…棺中那熟悉的側臉!
賭!賭這冥冥之中的聯係!賭這唯一的生路!
陸凡將殘存的所有意誌,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不顧一切地沉入自身那微弱到近乎熄滅的鬼帝血脈本源!他不再試圖操控身體,不再試圖對抗那凍結靈魂的寒意,而是…燃燒!燃燒那點微薄的帝血本源,將其點燃成最純粹、最原始的一縷…同源的氣息!
這縷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卻帶著鬼帝血脈獨有的、統禦九幽、鎮壓萬鬼的至高法則烙印!它被陸凡的意誌強行引導著,順著緊握推屍釺的右手,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凝固在釺尖前方的、無形的寂滅冰牆…撞了過去!
如同火星撞向冰川!
嗡——!!!
當那縷微弱卻精純的鬼帝血脈氣息,觸碰到寂滅冰牆的瞬間——
異變陡生!
冰牆並未被撞碎,但那絕對凍結、絕對排斥的法則,卻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仿佛平靜的死水被投入了一顆完全同源的…冰粒?
這絲漣漪,如同投入精密儀器中的一粒沙子,瞬間打破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呃…”
陸凡懷中,一直昏迷的林薇,身體猛地劇顫!發出一聲痛苦與某種奇異悸動交織的悶哼!
她那條覆蓋著黯淡鱗片的右臂上,原本在聖光治愈下內斂的赤紅紋路,如同被徹底點燃!狂暴的、焚滅一切的赤紅光芒,如同壓抑了千萬年的火山熔岩,悍然從鱗片縫隙中噴薄而出!瞬間將她整條手臂染成赤金之色!恐怖的高溫甚至灼燒得陸凡焦黑的傷口再次發出焦糊味!
更奇異的是,這爆發的焚世赤金光芒,並未攻擊外界,而是…如同受到了血脈氣息的強烈指引,順著陸凡緊抱著她的手臂接觸點,瘋狂地…逆流湧入陸凡的體內!
轟——!!!
陸凡感覺自己像被投入了太陽核心!遠比之前鱗片刺入時更加霸道、更加浩瀚的焚世帝血洪流,帶著焚儘八荒的恐怖意誌,狠狠衝入他早已千瘡百孔的經脈!劇痛瞬間超越了他承受的極限,意識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玻璃,即將徹底融化!
然而,就在這毀滅性的力量即將將他徹底焚化的刹那——
嗡!!!
他胸口那枚早已黯淡的九獄塔烙印,如同被這湧入的焚世帝血洪流徹底點燃!烙印深處,那點源自塔基最本源的、統禦萬鬼的法則意誌,被這同源卻更加狂暴的帝血瞬間激活!
一股微弱卻無比堅韌、帶著守護與引導意誌的統禦之力,猛地從烙印中爆發出來!它並未對抗焚世洪流,而是如同一道堅固的河堤,強行引導著這股狂暴的力量,順著陸凡的右臂經脈,瘋狂地灌注進他手中緊握的…推屍釺!
轟——!!!
流淌著銀色星紋的釺身,在接觸到這精純霸道的焚世帝血洪流的瞬間,如同被點燃的火炬!溫潤的灰白色釺身瞬間變得赤紅滾燙!表麵的銀色星紋仿佛活了過來,化作流淌的熔岩,爆發出刺目的金紅色光芒!一股混合了帝血焚世意誌和九獄塔空間法則的、前所未有的鋒銳氣息,悍然從釺尖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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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那層橫亙在釺尖與玉足之間、凍結時空的寂滅冰牆,在這股由陸凡血脈為引、林薇焚世帝血為源、九獄塔法則為鋒的複合力量衝擊下,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尖銳的、如同冰層被燒紅鐵釺刺穿的哀鳴!
一道極其細微、卻真實存在的裂痕,瞬間出現在絕對冰牆之上!
裂痕的末端,精準地指向…那隻踏在棺沿的…完美玉足!
就在這冰牆出現裂痕、釺尖力量爆發的同一刹那——
轟隆——!!!
冰原上空,那片凝固的鉛灰色天穹,如同脆弱的幕布,被一隻巨大無比、覆蓋著漆黑焦痂、流淌著粘稠汙血的恐怖巨爪…狠狠撕裂!
是它!焦痂巨怪!它終於憑借著汙穢道標的精準鎖定,強行撕裂了塔基投影空間的脆弱壁壘,降臨了!
巨爪撕裂天穹,帶著焚滅靈魂的汙穢邪惡和無儘貪婪,無視了下方的混亂,目標極其明確——被寂滅冰牆暫時阻隔的陸凡和林薇!更準確地說,是林薇那條爆發出焚世赤金光芒的右臂!汙穢的吸力瞬間凝聚成實質的黑暗漩渦,當頭罩下!
“吼——!!!”冰棺內,那雙冰冷死寂的眼眸輪廓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外界的景象——撕裂的天穹、汙穢的巨爪、貪婪的吸力!一股被褻瀆了領地的、更加純粹的、凍結萬物的怒意,如同即將爆發的冰河世紀,轟然彌漫!棺槨滑開的速度陡然加快!更多的幽藍光芒噴湧而出!
然而,焦痂巨怪的降臨,卻意外地“幫”了陸凡一把!
它那汙穢邪惡的氣息和恐怖的吸力,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引爆了那隻一直如同旁觀者般、卻在瘋狂吞噬寂滅能量的外賣箱的最後反擊!
嗡——!!!
外賣箱箱體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混沌光芒!那麵在後方勉強抵擋著幽藍冰浪殘餘衝擊、早已布滿裂痕的混沌符文盾牌,在焦痂巨怪降臨的刺激下,如同被注入了最後的瘋狂,悍然…自爆!
轟——!!!
由七道混沌符文鎖鏈交織而成的盾牌猛地炸開!狂暴的混沌能量混合著之前吞噬的寂滅寒冰之力,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間將後方殘餘的冰浪徹底衝垮、湮滅!
而爆開的七道混沌符文鎖鏈,並未消散!它們在爆炸的衝擊波中,如同七條被徹底激怒的混沌狂龍,帶著湮滅萬物的原始法則氣息,扭曲盤繞,調轉方向,無視了空間距離,狠狠地…抽向了那座正在加速開啟的玄冰棺槨!抽向了那隻踏在棺沿的玉足!也抽向了棺槨內那雙冰冷眼眸的主人!
混沌狂龍的攻擊,帶著一種“你敢搶我獵物能量)?!”的暴戾,不分敵我!
內外交困!三方混戰!真正的毀滅風暴在塔基核心瞬間引爆!
而處於這場風暴最中心、冰牆裂痕之前的陸凡,卻在這千鈞一發、萬物皆敵的混亂瞬間,捕捉到了唯一的空隙!
冰牆裂痕!焦痂巨怪降臨吸引火力!混沌鎖鏈抽擊冰棺製造乾擾!
就是現在!
“給我——破!!!”
陸凡的靈魂發出無聲的咆哮!借著林薇焚世帝血洪流灌注的短暫力量,借著九獄塔烙印引導的鋒銳,借著三方混戰帶來的那一線微不足道的乾擾和空隙,他緊握那柄燃燒著金紅烈焰的推屍釺,將所有的意誌、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希望,都凝聚在釺尖那一點!
順著冰牆裂痕的指引,朝著那隻近在咫尺、散發著凍結靈魂威壓的完美玉足…亡命地…刺了過去!
釺尖燃燒著焚世的烈焰,纏繞著九獄塔的法則銀紋,帶著陸凡同源血脈的微弱共鳴,如同刺破永恒黑夜的流星,無視了空間的凝滯,無視了死亡的恐懼,精準地…刺向玉足足踝上方,那寸肌膚與幽藍光芒交界的…一點!
時間,仿佛被拉長。
陸凡能看到釺尖金紅烈焰灼燒著玉足周圍彌漫的幽藍寒氣發出的“嗤嗤”白煙;能看到玉足肌膚下那完美無瑕的紋理在高溫下微微泛紅;能看到棺槨縫隙內那雙冰冷眼眸中,漠然深處掠過的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像是萬古寒冰被投入了一顆燒紅的石子…
他甚至能“感覺”到,混沌狂龍般的符文鎖鏈撕裂空氣、即將抽中棺槨的恐怖威壓;能“感覺”到頭頂汙穢巨爪撕裂空間、吞噬一切的邪惡吸力已然降臨發梢!
生與死,成與敗,就在這刺出的一釺!就在這接觸的刹那!
噗。
一聲輕響。
輕微得如同針尖刺破了最柔韌的絲綢。
燃燒著焚世金焰、纏繞著空間銀紋的釺尖,終於…刺破了那層無形的寂滅屏障,極其輕微地…點在了那隻完美玉足的…足踝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湮滅的狂潮。
隻有…接觸。
冰冷的觸感順著釺身傳來,瞬間凍結了焚世的烈焰和空間的銀紋,讓滾燙的釺尖迅速冷卻、黯淡。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能凍結靈魂本源、讓時間都為之停滯的寂滅寒意,如同最冰冷的毒液,順著釺身,無視了陸凡所有的防禦,狠狠地…逆流湧入他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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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陸凡感覺自己的靈魂瞬間被投入了九幽最底層的寒冰地獄!思維凍結,意識崩散!懷中的林薇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極致冰寒而劇烈顫抖,手臂上噴薄的赤金光芒如同被潑上了液氮,瞬間黯淡、收縮!
失敗了?同源的血脈共鳴也無法撼動這亙古的寒冰?
就在陸凡意識即將被這逆流的寂滅寒意徹底凍結、吞噬的絕望瞬間——
嗡!!!
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帶著無儘悲愴、孤寂、以及一絲…連陸凡都難以置信的…孺慕之情的意念波動,如同跨越了萬古歲月的歎息,順著那刺入玉足的釺尖接觸點…毫無阻礙地…傳遞了過來!
這意念並非來自冰棺內那雙冰冷的眼眸!而是…來自那隻被釺尖觸碰到的…玉足本身!或者說,是來自這隻腳所連接的…沉睡於冰棺深處、那具軀體的…最本能的、最深層的…情感烙印!
這股意念如同投入冰湖的火種!雖然微弱,卻在接觸的刹那,與陸凡那縷燃燒著、作為引信的同源血脈氣息…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共振!
緊接著——
轟!!!
陸凡體內,那被寂滅寒意凍結的焚世帝血洪流來自林薇),在這股悲愴孺慕意念的共振下,如同被注入了靈魂!它不再狂暴地焚滅,也不再被寒意壓製,而是…沸騰!一種帶著哀傷、守護和某種決絕意誌的沸騰!
這股沸騰的力量,順著血脈共鳴的橋梁,無視了空間和法則的阻隔,瘋狂地…順著釺尖…湧入了那隻玉足!湧入了冰棺深處…那正在蘇醒的軀體!
如同乾涸了億萬年的河床,終於迎來了同源的甘霖!
冰棺內,那雙冰冷死寂的眼眸中,那漠然深處的一絲漣漪…驟然擴大!如同平靜的冰湖被投入了巨石!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巨大痛苦、茫然、以及一絲…被強行喚醒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動,猛地從那眼眸深處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