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終焉之門閉合。
絕對的虛無吞噬了佛國崩碎的殘光，吞噬了汙穢巨瞳的咆哮，吞噬了魔雲翻湧的喧囂，吞噬了梵唱悲鳴的餘韻。時空的概念在此湮滅，存在的意義在此消融。唯有一扇流淌著混沌青焰、門扉緊閉的古老石門虛影，孤懸於這萬籟俱寂的虛無核心。
門扉之上，那點由陸凡最後意識與殘存帝血凝聚的暗金光點，微弱如風中殘燭，附著在冰冷的石門表麵，如同鏽蝕的門環。光點內部，意識碎片如同破碎的琉璃，在虛無的絕對死寂中沉浮、飄散。帝血枯竭，塔基碎儘，神魂將熄。幽嬛燃儘器靈本源點燃的終焉之火，隻為他叩開了這扇門，代價是永恒的寂滅。
踏進去？門後是歸墟，是絕對的終結，是存在本身的湮滅。
不踏？殘魂依附門扉，亦將在虛無的侵蝕下，緩慢而不可逆轉地歸於寂滅。
沒有選擇。或者說，選擇本身，在此刻已失去意義。
“帝途……在門後……”幽嬛最後一絲意念的餘燼，如同冰冷的火星，在意識碎片深處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熄滅。
陸凡那破碎的意識核心，在絕對的虛無與死寂中，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感受不到空間的維度，唯有那扇門扉傳來的、冰冷而沉重的質感，是唯一的存在錨點。帝血終焉體最後的驕傲與不甘，在寂滅的壓迫下，化作一縷微弱卻頑強的本能——靠近它！推開它！縱是終結，亦要直麵！
殘存的意識碎片，裹挾著那點微弱的暗金帝血，如同最卑微的塵埃，艱難地、緩慢地，朝著那緊閉的門扉縫隙——那流淌著混沌青焰的細微罅隙——飄去。
沒有力量推動，沒有意誌驅使，唯有存在本身對終結的最終叩問。
近了……更近了……
意識碎片觸及門縫青焰的刹那——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並非聲音亦非震動的“存在感”洪流，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縷光，瞬間貫穿了陸凡殘存的意識！
那不是光！不是暗！不是熱！不是冷！而是一種超越了所有感知、所有概念的——混沌本源！是宇宙誕生之前，萬物歸墟之後，那絕對的、未分化的、蘊含一切可能又抹殺一切存在的——原初之息！
門縫之後，並非預想中的虛無或毀滅，而是一片無邊無際、流淌著混沌色澤、翻湧著未名法則碎片的——混沌海！
意識碎片被卷入混沌洪流！如同投入熔爐的冰晶，瞬間被那狂暴、無序、卻又蘊含著無限生機的混沌本源包裹、衝刷、撕扯！殘存的帝血光點劇烈閃爍，幾欲熄滅！意識碎片在法則碎片的撞擊下，如同被億萬鋼針反複穿刺，帶來超越極限的、存在層麵的劇痛！
“呃……”沒有聲音的嘶吼在意識核心震蕩。毀滅！這是比虛無更徹底的毀滅！混沌本源要將這最後一點殘存的意識與帝血徹底分解、同化，歸於那未名的原初！
然，就在意識碎片即將徹底崩散的刹那！
那點微弱的暗金帝血，在混沌本源的極致壓迫與衝刷下，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源自血脈最深處的不屈光芒！帝血終焉！縱是枯竭，縱是破碎，其存在的本質，便是終結的化身！是混沌歸墟的終極形態之一！它非是抗拒混沌，而是……在混沌的熔爐中，點燃最後一絲屬於“終結”的烙印！
嗡——！
暗金帝血光點驟然收縮、凝練！如同宇宙坍縮的奇點！一股沉重、內斂、帶著絕對沉寂氣息的微光，自光點核心亮起！光芒所及，狂暴衝刷的混沌洪流竟如同被無形的力場排斥、分流！那撞擊意識碎片的法則碎片，觸及微光的瞬間，如同投入黑洞的流星，無聲湮滅、被吞噬！
帝血終焉的本質！在混沌的絕對熔爐中，被強行喚醒、淬煉、升華！
“塔……基……”一個模糊的意念在劇痛與混沌的撕扯中艱難凝聚。新生的塔基！在這混沌海中，以殘存帝血為種，以混沌本源為爐，重鑄！
意識碎片不再被動承受，反而如同最貪婪的饕餮，主動引導、吞噬著那被帝血微光排斥、湮滅的混沌能量與法則碎片！每一次吞噬，都帶來意識核心撕裂般的劇痛，卻也帶來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新生的力量感！那點暗金帝血光點，在吞噬中緩緩膨脹、拉伸，如同胚胎般蠕動、生長！無數細密的、流淌著混沌色澤與暗金光澤的全新符紋，在光點表麵滋生、蔓延、交織！
一個微型的、殘缺的、卻散發著沉重混沌氣息與終結意誌的塔基雛形，在混沌海的狂暴衝刷中，艱難成型！
與此同時，依附於門扉之外的那點意識核心，在門內新塔基雛形成型的瞬間，猛地一震！一股微弱卻堅韌的聯係，穿透門扉的阻隔，跨越虛無的屏障，在殘魂與新基之間建立！如同風中殘燭獲得了燈油，即將熄滅的意識碎片，被強行注入了一絲新生的活力！
“鑄！”陸凡殘存的意誌在混沌海中發出無聲的咆哮！新生的塔基雛形瘋狂吞噬混沌能量，塔身符紋急速蔓延、凝實！每一次符紋的勾勒，都伴隨著意識碎片的劇痛與新生！這是以殘魂為引，以混沌為材，在毀滅的熔爐中，重鑄帝血終焉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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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海無垠，時間無痕。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
那點暗金帝血光點，已膨脹、凝聚成一尊僅有三寸高下、通體流淌著混沌暗金光澤、塔身纏繞著無數玄奧莫測、仿佛蘊含宇宙生滅法則符紋的微型古塔！塔基雖小，卻沉重如星辰內核，散發著終結萬物、歸墟沉寂的恐怖氣息！塔身之上，九道若隱若現的、象征著九獄本源的空間層虛影緩緩流轉，雖未凝實，卻已初具雛形！
新塔基！混沌終焉塔基！成！
依附於門扉的意識碎片，此刻已徹底融入新塔基核心，成為其最根本的意誌烙印。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凝練、仿佛能承載宇宙歸墟的力量感，在“陸凡”的感知中流淌。他不再是依附門扉的殘魂，而是這尊新生混沌塔基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