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眼核心,徹底安靜了下來。
那顆巨大的,由光與信息構成的“文明之基”,如同一個沉睡後初醒的嬰兒,正在平穩地呼吸。
它每一次呼吸,都帶動著整個華夏大地的龍脈進行一次深沉的吐納。
被汙染的節點,正在被淨化。
被扭曲的流向,正在被歸正。
被聖教強行汲取而枯竭的能量,正在以一種緩慢但堅定的速度,重新充盈。
一切,都在回歸正軌。
林風站在原地,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著,疲憊如同潮水,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
然而,在這片疲憊的廢墟之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與通透,正在悄然滋生。
就在這時。
一股無比熟悉,無比溫暖的意念,從他身體的最深處,從那本已經與他血脈相融的《地樞經》之中,緩緩地……蘇醒了。
林風的身體,猛地一僵。
這不是幻覺。
不是鏡像體的又一次精神攻擊。
這股氣息,溫暖、醇厚,帶著一絲煙火氣,還有他記憶中最深刻的、古籍書頁的淡淡墨香。
“師父……”
林風的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
下一秒。
他的意識,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牽引,沉入了一片溫暖的光海之中。
光海的中央。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布褂,頭發有些花白,手裡還習慣性地摩挲著兩個文玩核桃的老者,正含笑看著他。
是師父。
林守仁。
“小風。”
師父的形象,還是林風記憶中離開時的樣子,隻是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洞悉世事、又帶著幾分懶散的眸子,此刻,充滿了欣慰與讚許。
“你……做得很好。”
一句話。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林風心中那根緊繃到極致的弦,轟然斷裂。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孤獨與無助,在這一刻,儘數化作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他想開口,想問師父為什麼,想告訴他自己這些日子的經曆。
但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了兩個字。
“師父……”
林守仁隻是微笑著,他抬起手,仿佛要像小時候一樣,摸一摸林風的頭。
他的手掌,卻從林風的頭頂,一穿而過。
他隻是一個靈魂烙印。
“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惑。”師父的聲音,溫和而有力,撫平了林風心中所有的波瀾。
“你以‘情’破局,以凡人之軀,對抗天道邏輯。”
“這條‘順鱗之道’,你走對了。”
林風怔住了。
他一直以為,“順鱗之道”是順應天地能量之勢。
“《地樞經》,”師父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傳承的鄭重,“它的終極奧義,從來都不是對抗,不是征服。”
“而是……平衡。”
“萬物靈犀,平衡即道。”
短短八個字,如暮鼓晨鐘,在林風的意識之海中,轟然炸響!
他瞬間明白了。
他之前對抗鏡像體最終一擊時,無意中引導“生”與“死”兩種能量達成平衡,那並非巧合。
那正是《地樞經》最核心的法則!
所有力量,無論正邪,無論善惡,最終都應歸於平衡。
這,才是觀龍者真正的“道”!
“那……您……”林風的聲音,依舊帶著顫抖。
“我?”林守仁自嘲地笑了笑,摩挲著核桃的手停頓了一下。
“我隻是一個……膽小的老頭子罷了。”
“當年,我推衍出‘收割者’必然降臨,知道以我一人之力,無法對抗那等維度的存在。”
“直接對抗,是死路一條。”
“所以,我選了另一條路。”
他看著林風,目光深邃。
“我把自己,變成了這把‘永恒鎖’。”
“用我畢生的修為和靈魂,封死了高維通道,將鏡像體的力量,壓製在了一個它無法為所欲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