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的臥室裡,空氣仿佛凝固了。梳妝台上那個精致的娃娃,此刻在兩人眼中不再是可愛的玩偶,而是一個散發著無形惡意的詛咒之物。
“林大師……快,快把它弄走!”王小姐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微微發抖,遠遠避開梳妝台,仿佛那娃娃下一秒就會活過來撲向她。
林風沒有立即動手。他麵色凝重,繞著梳妝台緩緩走了幾步,手中的羅盤指針瘋狂搖擺,最終死死釘在娃娃的方向。那股陰冷的怨氣如同有生命的觸須,感知到他的靠近,變得更加活躍,甚至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
“不能直接丟棄或毀壞。”林風沉聲道,像是在對王小姐解釋,又像是在告誡自己,“這東西已成氣候,強行處理恐生變故,甚至可能讓附著其上的怨念擴散,遺禍他人。”
他從隨身帶來的布包裡取出幾樣東西:一包粗海鹽、一小捆乾枯的艾草、一卷紅繩,還有幾張他提前繪好的黃紙符籙。動作不疾不徐,卻自有一種沉穩的韻律。
王小姐緊張地看著,大氣不敢出。
林風首先用海鹽在梳妝台周圍撒下一個完整的圓圈,將娃娃封閉在內。鹽粒落地的沙沙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接著,他取出紅繩,手指靈活地翻動,在鹽圈之外又結成一個複雜的網形圖案,每一個節點都壓著一張符籙。
“這是……”王小姐忍不住小聲問。
“簡單的禁製,防止淨化時邪氣外溢。”林風簡短地回答,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娃娃。
準備妥當,他站在鹽圈外,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並非祈禱,而是在調動體內那股微弱卻日益清晰的力量——師父口中模糊提及,而他正逐漸學會掌控的“氣”。
再次睜眼時,他的眼神變得格外銳利清明。他拿起那捆艾草,用打火機點燃。乾燥的艾草並未燃起明火,而是冒出縷縷青煙,帶著一股清苦的草藥香氣。
他手持燃燒的艾草,開始沿著鹽圈緩慢行走,口中低聲誦念著師父傳承下來的淨化咒訣。那聲音低沉而富有某種奇特的節奏,不像人語,反倒更接近自然的韻律。
艾煙的軌跡並非隨意飄散,而是如同被無形之力引導,絲絲縷縷地纏繞向鹽圈中央的娃娃,將其緩緩包裹。
“嗤……”
一聲極輕微、仿佛幻覺般的異響從娃娃方向傳來。
王小姐猛地捂住嘴,眼中驚恐更甚。她分明看到,當艾煙觸及娃娃瓷白肌膚時,那表麵似乎泛起一陣極其細微的、水波般的漣漪。
林風恍若未聞,誦念聲不停,眼神專注。他能清晰地“看到”,艾煙與娃娃周身的黑氣正在激烈交鋒,相互抵消、湮滅。那股怨毒的能量在抗拒,發出無聲的尖嘯,衝擊著他的感知,帶來陣陣冰冷的刺痛。
他穩住心神,誦咒聲陡然拔高一個音調,手中的艾草煙霧更濃。
突然,那娃娃的玻璃眼珠似乎極快地閃過一抹猩紅!與此同時,王小姐仿佛聽到了一聲極尖銳、極短暫、充滿怨恨的孩童哭泣聲,刺得她耳膜生疼,汗毛倒豎!
“啊!”她驚叫一聲,險些癱軟在地。
林風也是身形微微一晃,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但腳步沒有絲毫移動,誦咒聲反而更加堅定洪亮。他左手捏了個訣,向前一指。
縈繞在娃娃周圍的艾煙仿佛得到指令,猛地向內一縮!
那聲若有若無的尖嘯戛然而止。
娃娃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最後一絲黑氣在艾煙的包裹下發出一聲輕微的“噗”聲,徹底消散無蹤。
臥室裡那令人窒息的壓抑感,也隨之冰消瓦解。
林風長長籲出一口氣,停止了誦念。手中的艾草也已燃儘。他小心地將灰燼收集起來,放在一張符紙上包好。
此刻再看那娃娃,雖然外形未變,但那雙湛藍的玻璃眼珠徹底失去了那種詭異的神采,變得呆板無神,就像一件普通的、甚至有些陳舊的工藝品。環繞它的不再是不祥的怨氣,而是一種死寂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