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安心養老院”坐落在一片略顯僻靜的街區,白牆藍瓦,看起來整潔卻難掩暮氣。林風以遠房侄孫的身份前來探訪,前台護士翻查記錄後,卻給出了一個讓他心沉下去的消息。
“秦墨老人?哦,一周前他家屬就給他辦理了轉院手續了,說是聯係了條件更好的私立療養中心。”護士的語氣平淡。
“家屬?請問是什麼人辦理的?”林風追問。
“好像是他一個侄女吧?手續都齊全的。”護士努力回想了一下,“不過挺奇怪的,那人戴著口罩帽子,話很少,交了錢簽了字就走了,都沒進房間看看老人。”
林風的心徹底涼了。他堅持要去秦墨之前住的房間看看,借口是老人可能遺落了什麼有紀念意義的小物件。護士勉強同意帶他過去。
房間已經打掃過,空蕩蕩的床鋪散發著消毒水的氣味。但在林風敏銳的感知下,這片看似潔淨的空間裡,卻殘留著不和諧的“氣味”。一絲極淡的、醫用鎮定劑特有的甜膩氣息尚未完全散儘,更重要的是,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冷而熟悉的能量殘留,如同毒蛇爬過留下的黏液,縈繞在床頭和輪椅曾經停放的位置。
聖教!他們搶先了一步!秦墨師叔不是被接走,而是被劫持了!
憤怒和焦急瞬間湧上心頭,但林風強迫自己冷靜。對方手腳乾淨,線索在這裡斷了。茫茫人海,如何去尋?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閃過師父那本泛黃筆記中的一頁記載。上麵用潦草的字跡描述了一個名為“鬼市”的地方——非指幽冥,而是現實中一個隻在特定時辰如朔望子時)、於特定陰陽交彙之地如廢棄的陰極場所)悄然形成的秘密集市。三教九流,奇人異士,於此交易尋常世界難見之物,亦交換各種隱秘消息。
筆記中記載了海市“鬼市”的古老入口之一,位於城南“永樂大戲院”的後身,並附有叩門暗號。眼下正是月中,或許……
子夜時分,林風來到了早已廢棄多年的“永樂大戲院”。戲院外牆斑駁,巨大的海報殘片在夜風中嗚咽,如同鬼哭。按照筆記指示,他繞到戲院後身一條堆滿垃圾的死胡同,在一扇看似被封死的鐵皮小門前停下。他依照特定的節奏,三長兩短,叩響了鐵門。
靜默了幾秒,鐵門上突然打開一個小窗,一雙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他。林風不動聲色,將一絲微弱但精純的陽氣凝聚於指尖,在小窗邊緣輕輕一劃。這是玄門中人表明身份的非言語方式。
小窗後的眼睛眨了眨,鐵門發出沉重的摩擦聲,緩緩打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門後的世界豁然開朗。這裡似乎是戲院廢棄的地下室,空間遠比想象中巨大。光線昏暗,僅靠幾盞搖曳的油燈和攤位自備的蓄電池燈照明。空氣中混雜著線香味、草藥味、陳舊紙張味,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屬於“古物”的特殊氣息。
攤位沿著牆壁和中央雜亂擺放,售賣的東西光怪陸離:殘缺的青銅器、色彩妖異的唐卡、用不知名文字書寫的皮卷、浸泡在玻璃罐中的奇異根莖、甚至還有籠子裡關著的、眼神靈動的異色小獸。來往的人都穿著深色衣物,大多以麵具、兜帽或圍巾遮麵,低聲交談,交易迅速而隱秘。整個市場的氣場混亂而浮躁,貪婪、謹慎、渴望各種情緒交織,形成一股無形的漩渦。
林風收斂全身氣息,如同一個影子在其中穿行。他嘗試向幾個看似售賣情報的攤位打聽秦墨或聖教的消息,但對方要麼警惕地搖頭,要麼開出天文數字,顯然不願招惹麻煩。他的詢問,反而引來了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
很快,他被三個身形彪悍、麵露凶相的男人堵在了一個堆放雜物的角落。
“生麵孔?懂不懂這裡的規矩?打聽事兒,得先交‘問路錢’。”為首一人咧著嘴,露出黃牙,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
林風眼神一冷,正欲動作,旁邊卻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哎喲,幾位大哥,這是我帶來的新客戶,不懂規矩,衝撞了衝撞了。”
眾人轉頭,隻見一個穿著油漬麻花道袍、胖乎乎的中年道士,正靠在一個破箱子旁,手裡還捧著一個智能手機,屏幕上閃爍著遊戲光效。他臉上堆著笑,眼睛眯成一條縫,看起來人畜無害。
“百曉生?你的人?”黃牙男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忌憚。
“當然當然,回頭請幾位喝酒賠罪。”胖道士百曉生笑嘻嘻地湊過來,不動聲色地塞過去一小卷鈔票。
黃牙男掂量了一下,哼了一聲,帶著人悻悻離開。
百曉生這才轉向林風,小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壓低聲音:“林風?跟我來。”
他將林風帶到市場最裡麵一個用破布簾子隔開的狹小空間,這裡堆滿了各種破爛,像個垃圾堆。百曉生一屁股坐在一個破蒲團上,開門見山:“你想找秦墨,想知道聖教想乾嘛,對吧?”
林風心中一震,此人果然消息靈通。“代價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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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曉生搓了搓手指:“第一,你身上那枚聖教徽章的拓印,我好奇那花紋很久了。第二,算你欠我個人情。”他頓了頓,不等林風回答便快速說道,“秦墨被一夥‘黑衣服’帶去了城北‘永鑫物流倉庫區’,那兒是聖教一個臨時窩點,看管得很嚴。另外,聖教最近在瘋狂收購‘陰髓草’、‘沉水玉’這些東西,都是用來穩固和擴張某種‘通道’的,看來他們的大日子快到了。”
話音剛落,鬼市入口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和嗬斥聲!幾道強光手電筒的光柱胡亂掃射進來!
“稽查隊的來了!”
“快跑!”
市場頓時大亂,人群四散奔逃,攤位被撞翻,物品散落一地。而在混亂中,林風清晰地看到,幾個穿著黑色勁裝、行動迅捷的身影,正逆著人流,精準地朝他所在的方向撲來!根本不是官方稽查隊,是聖教的人!他們一直盯著這裡!
“媽的,衝你來的!快走!”百曉生罵了一句,猛地掀翻旁邊一個箱子,裡麵滾出許多圓球。他抓起幾個往地上一摔,頓時爆開大團濃密的、帶著刺鼻氣味的煙霧,瞬間籠罩了周圍。
同時,他又拋出幾張符紙,符紙無風自燃,幻化出幾個模糊的、與林風身形相似的光影,向不同方向跑去。
“這邊!”百曉生拉著林風,熟門熟路地鑽進一條極其隱蔽的、堆滿廢棄戲服的通道。身後傳來聖教人員氣急敗壞的叫喊和追擊的腳步聲。
七拐八繞之後,兩人從戲院另一個荒廢的出口鑽了出來,重新回到清冷的夜空下。百曉生喘著氣,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小子,你麻煩不小啊。消息給你了,彆忘了欠我的。”他塞給林風一張隻寫著“後會有期”的紙條,然後像隻肥胖的狸貓,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錯綜複雜的小巷裡。
林風握緊紙條,看了一眼身後混亂漸息的鬼市方向,又望向城北。救秦墨刻不容緩,而聖教加速準備的“通道”,無疑就是那可怕的“地眼”。一場正麵衝突,似乎已無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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