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報聲還在會所的廢墟上空回蕩。
但在城中村這間逼仄、潮濕的出租屋內,空氣死寂得能聽見灰塵落地的聲音。
三棟,412室。
林風,或者說“李明”,靠在斑駁的牆壁上,冰冷的目光掃過麵前的兩個人。
一個,是自稱國際刑警的女人,伊芙琳。
一個,是嚇破了膽的聖教叛逃祭司,馬丁。
劍拔弩張。
三人剛剛通過最驚險的方式逃離了“鎏金時代”會所,伊芙琳展現了專業的反偵察駕駛技術,甩掉了至少三波追蹤的車輛,最終將車棄置,徒步穿行了數個街區,才來到這個由赫爾加提供的,理論上的“安全屋”。
但林風從不相信理論。
“我需要一個相信你們的理由。”他聲音很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
這裡是他的地盤。
他有權製定規則。
伊芙琳的臉色很難看,胸口因急促的奔逃而起伏著。她盯著林風,似乎想從他那張平平無奇的“李明”的臉上,找出之前那個鬼神般男人的影子。
她失敗了。
“理由?”她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從戰術背心內側掏出一個被真空袋密封的證件夾,扔了過來,“國際刑警組織,特殊罪案調查科,高級探員伊芙琳。我的任務,就是追查這個所謂的‘聖教’在全球範圍內犯下的反人類罪行。”
她又從另一個口袋掏出一個軍用級加密u盤。
“這裡麵,是我們科室耗費三年,犧牲了七名探員才搜集到的證據。聖教在全球的資金網絡、人員滲透、以及……超過三十起與活人獻祭有關的失蹤案。”
她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與疲憊。
林風沒有立刻去接。
他的目光,轉向了縮在角落,抖得像篩糠一樣的馬丁。
“你呢?”
馬丁渾身一顫,幾乎要哭出來。他哆哆嗦嗦地在自己那身破爛長袍裡摸索了半天,掏出兩樣東西。
一本用某種獸皮包裹的、巴掌大的手記。
一張揉得皺巴巴的,寫滿了詭異符號的紙。
“這……這是我從一個祭司長房間裡偷出來的日記……裡麵……裡麵記錄了一些‘羽蛇神之巢’外圍守護者的信息和弱點……都是用聖教內部的密語寫的……”
“這……這張紙,是……是他們的緊急聯絡暗號和頻率……我……我就隻有這些了……”
他把東西舉在胸前,像是在獻上自己最後的活命本錢。
林風沉默著,走上前。
他沒有去看那些東西的內容。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伊芙琳那個堅硬的u盤。
“萬物靈犀。”
瞬間,龐雜的情緒洪流湧入腦海。
他“看”到了一間昏暗的辦公室,一個中年男人將這個u盤交給伊芙琳,眼神裡是托付,也是訣彆。
他“看”到了伊芙琳在某個爆炸現場,抱著一名渾身是血的同事,臉上是無聲的淚水和滔天的憤怒。
他“看”到了她對著一屏幕的失蹤者資料,連續工作七十多個小時後的疲憊與不甘。
這些情緒,混雜著一種冰冷、堅硬、如同鋼鐵般的“正義感”。
做不了假。
然後,他的手指,又落在了馬丁那本散發著怪味的獸皮日記上。
轟!
這一次,湧入他腦海的,是純粹到極致的黑暗與恐懼。
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地下祭壇,無數信徒在狂熱地跪拜。
他“看”到了一名少女被綁在石台上,心臟被活生生掏出。
他“看”到了一個籠罩在血光中的影子,僅僅是存在,就讓周圍的空間都在扭曲。
那是“血肉大主教”。
而馬丁的情緒,就是這一切的旁觀者。
那種深入骨髓、浸透靈魂的恐懼,那種對邪神發自內心的戰栗,那種對自己可能被抓回去的絕望……
比任何言語都更加真實。
林風收回了手。
他內心的戒備,鬆動了一絲。
“好。”他隻說了一個字。
他看著眼前的兩人。
一個,是正統秩序的執行者,擁有現代化的情報網和行動力。
一個,是邪教內部的“活字典”,掌握著裡世界的知識和秘密。
他們現在,都是驚弓之鳥。
但也是他手中,可以利用的刀。
“從現在開始,這裡由我指揮。”林風的語氣不帶任何商量的餘地。
伊芙琳皺眉,正要反駁。
“你有能力對付‘血肉大主教’嗎?”林風一句話就堵了回去,“你的子彈,你的支援,在那種怪物麵前,有用嗎?”
伊芙琳沉默了。
她在儲藏室裡,親眼見識過林風那非人的手段。
“我負責決策和玄學層麵的對抗。”林風看向她,“你,負責提供所有你能動用的國際情報、後勤支持和常規行動的規劃。”
然後,他轉向馬丁。
“你,負責當我的‘翻譯’。我要知道聖教的一切,他們的儀式、他們的弱點、他們的語言。你看到的,聽到的,一個字都不能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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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臨時的,脆弱的,卻也是眼下唯一的結盟。
“我……我同意!”馬丁第一個表態,瘋狂點頭,生怕林風把他扔出去。
伊芙琳深吸一口氣,緊緊咬著嘴唇。她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一個完全超出常規的漩渦。眼前的男人,是她唯一的浮木。
“……可以。”她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很好。”林風點頭,“第一個問題,我們現在離開海市嗎?”
“當然!”伊芙琳立刻回答,“周家和聖教肯定已經封鎖了全城,我們多待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我的渠道可以安排我們偷渡出境!”
“不。”
林風的回答,讓伊芙琳和馬丁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