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眼核心,一片死寂。
那毀滅性的能量風暴,已經徹底平息。
穹頂之上,那顆“文明之基”的光芒,已經不再狂暴,而是化作了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清輝,緩緩灑落。
光輝所及之處,被灼燒得焦黑的地麵,被撕裂的岩層,都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地進行著自我修複。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雨後初晴般的清新氣息。
林風能清晰地感知到,腳下這片土地的深處,那貫穿了整個華夏的龍脈總樞,正在被一股溫和的力量淨化、梳理。
原本因為聖教的儀式而變得紊亂、枯竭的能量,正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緩慢而堅定地,重新充盈著每一寸“經絡”。
一切,都在回歸正軌。
林風單膝跪在地上,身體的疲憊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他的神經。
但他沒有動。
因為,一股熟悉到骨子裡的溫暖意念,從他靈魂最深處,那本已經與他融為一體的《地樞經》中,緩緩升起。
這股意念,撫平了他因為力戰而沸騰的氣血,安撫了他因為莉莉的逝去而撕裂的靈魂。
林風的身體,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
不是因為恐懼。
是……思念。
他的意識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柔和力量牽引,沉入了《地樞經》的最深處。
那是一片混沌的、仿佛天地未開之前的空間。
一道由光芒構成的、略顯虛幻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那裡,含笑看著他。
青布長衫,兩鬢微霜。
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師父。
林守仁。
“師……父……”
林風的聲音,在靈魂層麵響起,帶著哽咽。
他有千言萬語,有無數的疑問和委屈,但在看到這張熟悉麵孔的瞬間,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林守仁的身影,緩緩上前,虛幻的手掌,輕輕地放在了林風的頭頂。
那份觸感,溫暖而真實。
“傻小子,做得不錯。”
師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帶著一絲欣慰,一絲讚許。
“以情破理,這才是真正的順鱗之道。我教你的,你沒有忘。”
林風猛地抬頭。
“師父,我……”
“我知道。”林守仁打斷了他,目光中充滿了了然,“你做得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對抗,從來不是《地樞經》的真意。毀滅,更不是。”
他的身影,似乎又虛幻了一分。
“時間不多,聽我說。”
林守仁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你已經見識到了,什麼是‘修正機製’,什麼是‘收割者’。也應該明白了,純粹的力量,無法戰勝那種維度的邏輯。”
“《地樞經》的終極,從來不是教你如何變得更強,如何去戰鬥。”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如同洪鐘大呂,敲響在林風的靈魂深處。
“而是……‘萬物靈犀,平衡即道’。”
“平衡?”林風喃喃自語。
“對,平衡。”林守仁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世間萬物,皆有其道。能量,物質,情感,邏輯……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平衡。‘收割者’的‘修正’,是試圖用一種絕對的、冰冷的邏輯,去覆蓋、抹除所有其他的‘道’,這是最大的‘不平衡’。”
“而觀龍者的使命,不是去消滅某一種‘道’,而是去引導,去疏通,去維持所有‘道’的……平衡。”
“就像你剛才,引導‘文明之基’的狂暴能量,反哺其身一樣。那,才是《地樞經》真正的用法。”
林風的心神,劇烈震動。
原來如此!
這才是師父留下的,最終極的智慧!
“師父,您……”林風看著師父那越來越透明的身影,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恐慌,“您為什麼會在這裡?您化作了‘永恒鎖’……”
“是啊,永恒鎖。”林守仁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卻又帶著無儘的坦然與驕傲。
“當年,我推衍天機,便已預感到這片土地將有大劫。那‘收割者’的邏輯,如同天道之刀,懸於頂上,非人力所能抗衡。”
“我能做的,就是將我畢生的修為,我的靈魂,我所領悟的‘道’,全部融入這本傳承自上古的《地樞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