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想到了女兒那燦爛的笑臉。
自己決定招安,有一大半原因是為了讓妻女得到帝國庇護,給她們一個安全的未來。
可狼島,位於星落海,還在荒狼海賊團的活躍範圍內,是羅德的地盤。
帝國的庇護,還遠在天邊。
一幅圖像浮現格雷腦海——
深不見底的黑暗中,燃燒的狼瞳幻象與他妻子溫柔的笑臉、女兒開朗的笑聲重疊在一起。
格雷的瞳孔驟然收縮。
對妻女的擔心化為了一種恐懼,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不……”
沙啞的低吼從格雷喉嚨裡擠出。
他猛地推開身前的椅子,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事,不辭而彆。
弗蘭克那張市儈的笑臉瞬間凝固。
格雷的行為和神態從剛才就變得反常,還差點攪黃了成為帝國私掠船的大事。
弗蘭克剛想開口詢問格雷到底怎麼了,卻被對方接下來的動作徹底驚呆了。
“巴雷特!”格雷沒有理會任何人。
他雙目赤紅,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衝著支隊長咆哮:
“帶上所有人!
快!回我的住處!
保護我的妻子和女兒!”
話音未落,他那魁梧的身軀已經撞開酒館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衝入了外麵潮濕而陰冷的夜色裡。
酒館內的氣氛,瞬間跌入冰點。
巴雷特聽到船長命令,沒有絲毫猶豫。
他抽出腰間的佩刀,對著角落裡那些精悍的部下吼道:
“還他媽愣著乾什麼?都他媽動起來!跟上船長!”
鏘!鏘!鏘!
一連串刀劍出鞘的聲音,清脆而決絕。
那些招待宴會上站在四周、原本沉默如雕像的格雷手下,臉上瞬間褪去了偽裝的平靜,換上了隻有在戰場上才會出現的猙獰與肅殺。
他們踢開桌椅,跟隨著格雷的背影,洪流般湧出酒館。
“哎!哎!我的桌子!我的酒!”酒館老板,那個斷腿的老海盜,從吧台後探出頭,心疼地叫嚷著。
“格雷!你瘋了!”弗蘭克追到門口,看著那群人遠去的背影,氣得直跺腳。
他完全無法理解,明明是天大的好事,怎麼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考文垂的馬車還未走遠,他從車窗裡回頭,恰好看到這一幕。
他的表情有些複雜,輕輕敲了敲車壁,對車夫吩咐道:
“不必停留了,全速回港。”
……
狗尾島的鎮子不大,格雷的家就在鎮子另一頭,一棟被柵欄圍起來的普通石屋。
此刻,石屋的窗戶透出溫暖的橘色燈火。
一個約莫七八歲,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女孩,正抱著一個打滿補丁的布偶兔子。
這是格雷送給她的,也是她最愛的禮物。
“莉娜,彆玩了,快進來,海風涼了。”屋門口,一位穿著樸素長裙的婦人探出身,溫柔地呼喚著。
她就是格雷的妻子,艾琳。
“就來啦,媽媽!”女孩清脆地應著,轉身跑向屋門。
就在她轉身的瞬間。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從院牆的陰影中滑出!
影爪·莉莉絲。
她沒有發出半點腳步聲,纖細的身影仿佛沒有重量,就那麼悄然地出現在了女孩的身後。
她戴著金屬爪套的右手緩緩抬起,鋒利的爪刃在微弱的火光下,折射出致命的寒芒。
船長羅德的命令是,帶回格雷的腦袋。
但莉莉絲有自己的理解。
對付叛徒,隻殺死他本人,那不是懲罰,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