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方帶路的桓銘泰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隻見他單膝跪地,將那張飽經風霜的臉頰,直接貼在了冰冷的雪地上,耳朵緊緊壓著冰層,閉上了雙眼。
那姿態,虔誠得像是在聆聽神諭。
“喂喂,大哥,你這是乾嘛呢?”何樂天忍不住湊上前,壓低聲音問道。
桓銘泰沒有立刻回答,他保持著那個姿勢足足半分鐘,才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
“山有山脈,冰有冰脈,它們都在我們腳下流淌。”桓銘泰聲音沉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作為霜隼神的信徒,我能夠聽到冰川的脈動。
而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三大神脈之一,那裡的脈動更加明顯。
隻要側耳傾聽,就不會迷路。”
說著,他指向左前方一處被積雪完全覆蓋,看起來毫無異狀的緩坡:
“從那裡上去吧,原來的路就在那片積雪下麵。”
“聽……聽出來的?”何樂天瞪大了眼睛,一臉的匪夷所思。
他學著桓銘泰的樣子趴下去,結果被冰得一哆嗦,除了自己‘怦怦’的心跳聲,啥也沒聽見。
“行吧。”他站起來,聳了聳肩:
“你是本地人,你說出的算。”
隊伍繼續前進。
眾人的腳相繼踩在積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響此起彼伏,在這寂靜的冰山上顯得格外清晰,聽起來還挺舒服。
走了一段路,林淵與桓銘泰並肩而行,開口閒聊起來,試圖打破這單調的沉悶。
“桓哥,你們村裡的人,是不是有北海人的血統?”林淵問道。
桓銘泰高大的身軀頓了一下,側過頭,濃密的絡腮胡下露出一抹訝異:
“你看出來了?”
“嗯。”林淵點頭:
“你們的長相、身上的皮裘,還有冰屋的樣式,都很有北海的風格。”
桓銘泰眼中的驚訝更濃了:
“你不是沒去過北海嗎?”
林淵笑了笑:
“確實沒去過,但我這人喜歡看些雜七雜八的古籍海圖,了解到了一些北海的風土人情。
而且,不久前,我還接觸過一個北海人,和他打了一架。”
林淵口中說出的這個‘北海人’,自然是荒狼海賊團的船長羅德。
桓銘泰聽後,咧嘴笑了起來,帶著幾分自嘲:
“除了我們,在南方海域還能見到北海人,這可真是稀罕事。”
“我知道南海對北海的偏見。”林淵的目光望向遠方連綿的雪山,好奇地問:
“所以,你們當初是出於什麼原因,才會選擇在這座孤懸南海的冰島上生活?”
提到這個,桓銘泰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眼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是追憶,也是一種源自血脈的沉重。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講起了自己族群的過往:
“三百年前,我們的祖輩,曾是北海一個強大的部落。
後來,「北境王」發動統一北境的戰爭,祖輩一族戰敗,為了不被奴役,隻能帶著族人一路南逃,希望能找到一片新的家園。
但那時候的南海,和現在一樣,視我們為未開化的蠻族,根本沒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而且,南方的氣候濕熱,族人們根本無法適應,很多人都因此病倒。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絕望的時候,祖輩中的一名大祭司在祈禱中,感應到了霜隼神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