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礦場像一口燒紅的鐵鍋,空氣裡的礦塵被高溫烤得發燙,吸進肺裡像吞了一把細沙。雲錚站在二號傳送帶的檢修平台上,腳下的鋼支架被曬得能燙透工裝鞋底,他彎腰鑽過傳送帶下方的狹窄空間時,後背的布料蹭到發燙的金屬外殼,瞬間留下一道淺褐色的印子。
他手裡的礦渣診斷儀正發出“嘀嘀”的提示音,屏幕上的紅色警告燈格外刺眼——這是他今天檢查的第三台核心傳送帶,每一台都藏著要命的隱患。眼前這台的驅動輪鋼索,表麵已經磨出了三道深達2毫米的裂紋,鋼索間的潤滑油早就乾結,轉動時發出“咯吱咯吱”的異響,像隨時會崩斷的琴弦;更要命的是側麵的安全防護網,本該密不透風的網格被撕開了一個拳頭大的洞,邊緣的鐵絲鏽成了紅褐色,輕輕一碰就有碎渣往下掉。
“這要是崩斷,整個作業區的鐵礦都會堵死,還會砸到下麵的礦工。”雲錚伸手摸了摸鋼索的裂紋,指尖能清晰感受到金屬的毛刺,心臟跟著沉了沉。他掏出數據本,飛快記下隱患位置、損傷程度,甚至用礦渣診斷儀拍下鋼索的特寫——這些都是他偷偷養成的習慣,每發現一處問題就記錄下來,既是為了維修時有據可依,也是怕哪天出了事故,被人當成“維修失職”的替罪羊。
他剛把數據本揣回口袋,就聽見平台下方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是李疤臉,手裡攥著個保溫杯,身後跟著兩個保安,正仰頭往平台上看。“雲錚,檢查得怎麼樣了?這台傳送帶要是再出問題,這個月的獎金你就彆想拿了!”
雲錚從平台上跳下來,落地時濺起一片礦塵,他把診斷儀遞到李疤臉麵前,屏幕上的鋼索裂紋特寫清晰可見:“李頭,二號傳送帶的驅動輪鋼索磨損超標,安全防護網也破了,必須立即停機更換,不然隨時可能崩斷。”
李疤臉瞥了一眼屏幕,嘴角撇了撇,把保溫杯往身後的保安手裡一塞:“換什麼換?這鋼索上個月才換的,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壞了?你是不是想偷懶,故意找借口?”
“上個月換的是備用鋼索,不是驅動輪主鋼索。”雲錚指著傳送帶的驅動輪,聲音很穩,“而且這台傳送帶每天要運三百噸鐵礦,負荷比其他傳送帶高40,鋼索磨損快很正常。你看這裡——”他伸手拉開破損的防護網,“這個洞要是沒補,萬一有礦工靠近,很容易被卷進去。”
“礦工自己不會看著點?”李疤臉不耐煩地揮揮手,伸手想把診斷儀推開,“我告訴你,現在正是趕工期的時候,財團那邊天天催著要鐵礦,停機一天就要扣我半個月的管理費!這傳送帶還能轉,就先湊合用,等月底再換!”
“等不到月底!”雲錚往前跨了一步,擋住李疤臉要離開的路,“剛才診斷儀顯示,鋼索的承重極限已經隻剩80,今天再運完剩下的一百噸鐵礦,明天就可能崩斷。到時候不僅要停機,要是砸傷人,你擔得起責任嗎?”
“我擔不擔責任,輪得到你管?”李疤臉的臉瞬間漲紅,伸手就推了雲錚一把,雲錚踉蹌著後退兩步,後背撞到了傳送帶的鋼支架,生疼。“你一個破維修的,還敢跟我叫板?我告訴你,這礦場我說了算!讓你修你就修,不讓你換你就彆多管閒事!再廢話,我讓保安把你扔到廢棄礦道裡去!”
身後的保安立刻上前一步,手裡的電棍“滋滋”響著,電流的藍光在高溫裡格外刺眼。周圍的礦工都停下了手裡的活,遠遠地看著,沒人敢上前——上次有人勸李疤臉重視安全,被他用電棍電了半個鐘頭,現在沒人敢再觸他的黴頭。
雲錚握緊了手裡的診斷儀,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看著李疤臉蠻橫的樣子,看著保安手裡的電棍,看著遠處礦工躲閃的眼神,心裡的無奈像潮水一樣湧上來——他知道,李疤臉根本不在乎礦工的死活,也不在乎設備的安全,他隻在乎自己的管理費,隻在乎能不能在財團麵前交差。
可他不能就這麼算了。這台傳送帶下麵,每天有十幾個礦工在作業,要是鋼索真的崩斷,後果不堪設想;更重要的是,他想起昨晚分析的異常信號,想起養父母說的地質異常——要是蟲族真的突襲,礦場的設備再出故障,礦工們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我會把維修記錄和隱患照片提交給中控室。”雲錚慢慢直起身子,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要是真出了事故,這些就是證據。”
李疤臉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雲錚敢跟他叫板,隨即冷笑一聲:“提交?你以為中控室會信你一個破維修的?我告訴你,中控室的張主管是我拜把子兄弟,你提交的東西,他連看都不會看!”說完,他又狠狠瞪了雲錚一眼,“給我好好修!要是敢耽誤工期,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他帶著保安罵罵咧咧地走了,保溫杯碰撞的聲音漸漸遠去。雲錚站在原地,看著傳送帶還在“咯吱咯吱”地運轉,鋼索上的裂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像一道隨時會裂開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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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礦工慢慢圍過來,老吳拍了拍他的肩膀:“彆跟他置氣,他就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你已經提醒過他了,真出了事,也怪不到你頭上。”
“可萬一真出事了,受傷的是我們。”雲錚搖搖頭,重新拿起工具,“我先把防護網補一下,鋼索我也加固一下,能撐一天是一天。”他從工具包裡摸出鐵絲和鉗子,蹲在防護網前,手指靈活地纏繞鐵絲——動作比平時更慢,更仔細,仿佛每一圈鐵絲,都在守護著下麵礦工的安全。
他一邊補防護網,一邊偷偷用診斷儀記錄鋼索的實時磨損數據,每十分鐘就拍一次照片——他知道這些記錄可能沒用,可能會被李疤臉和張主管壓下來,但他還是要記。他想起養父說的“機器比人誠實”,這些數據、這些照片,就像機器的“語言”,總有一天會證明他沒有說謊,會證明李疤臉的失職。
夕陽漸漸西沉,鐵鏽色的天空被染成了暗紅色,像凝固的血。雲錚終於把防護網補好,又用備用鋼索在驅動輪主鋼索外側加了一道“保險”——雖然隻能暫時緩解磨損,卻能多撐幾個小時。他收拾好工具,看著傳送帶還在運轉,心裡卻沒有一點輕鬆——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礦場的安全隱患就像一顆埋在地下的炸彈,隻要有一點火星,就會爆炸。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能量手環,手環的金屬外殼貼著皮膚,帶著一絲熟悉的涼意。他想起能量手環裡存儲的蟲族信號,想起礦場管理層轉移設備的反常,想起今天李疤臉的蠻橫——這些事情像一條條鎖鏈,把礦場的危險緊緊鎖在一起,而他,就像那個試圖解開鎖鏈的人,雖然力量微弱,卻不肯放棄。
“至少我試過了。”雲錚在心裡對自己說。
他轉身走向宿舍,身後的傳送帶還在“咯吱咯吱”地運轉,聲音在空曠的礦場裡格外清晰,像在提醒著每一個礦工:危險,就在身邊。而他知道,自己必須儘快找到更多的證據,必須儘快讓更多人意識到危險——否則,這台吱呀作響的傳送帶,可能會成為壓垮礦場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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